宋晚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饭用到一半，抱夏匆匆回来，宋晚立刻放下了筷子。
抱夏灌了口茶，气喘吁吁道，“姑娘，奴婢去金吾卫衙门的时候，二姑爷已经回国公府了。”
“他不是在当差？”
“听说是国公府来人，把二姑爷叫回去的。”
“王氏的人？”
总归不是昭儿派去的人。
她要想告王氏的状，不会等到今天。
“不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人。”抱夏特意打听过了，“说是个小厮，是宁国公府庶出二公子身边的小厮。”
宁国公常年镇守北疆，子嗣不多。
宁国公府除了世子宁易和一个嫡出的姑娘，就只有一个叫宁铮的庶子。
宋晚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
是因为前世的宁铮干了件大事儿，他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宁国公府一锅端了，当时她听到消息，震惊之余感慨苍天有眼。
宁国公府的人死光了，昭儿也能瞑目了。
但这一世的宁铮，此时应该还在韬光养晦，他让人去金吾卫衙门找宁易，是帮王氏告状？
宁铮这人宋晚没见过，也不了解，更不知道是敌是友。
宁国公府有个王氏，昭儿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再多个心机深沉的宁铮，绝不是昭儿能应对的了的。
宋晚心情沉重，“抱夏，让人盯紧宁国公府的动静，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禀报。”
“可是姑娘，咱们人手不够啊。”
“……”
宋晚沉默。
她刚嫁进侯府，带的人虽然不少，但她所谋的事情太大，有些事情只敢交给心腹去做。
她带到侯府的心腹只有拂晓抱夏和李嬷嬷。
李嬷嬷替她镇守后方。
拂晓和抱夏则冲锋陷阵。
如今她揽了侯府的中馈，拂晓天天盯着侯府的修葺，能帮她跑腿的人只剩抱夏，若抱夏盯着宁国公府，她身边就没了可用之人。
抱夏提议，“姑娘，要不把绿药调回您身边吧，老爷夫人身边不缺可用之人。”
“不行！”
爹爹的身体一直是宋晚的心头大患，越是临近过年，她就越心慌不安，爹娘身边确实不缺人手，可那些人不懂她的忧患，也不一定会听她的。
只有绿药会认认真真执行她的每个命令。
绿药肯定不能调回。
宋晚还是决定让抱夏盯着宁国公府。
不等抱夏反对，她便同李嬷嬷说，“李嬷嬷，您多盯着梅苑的丫鬟婆子，瞧瞧有没有可用之人，有合适的就提拔上来先用着。”
“是。”
李嬷嬷听懂了。
姑娘嫁进侯府时带的人不多，现在成亲都一个月了，再从娘家带人来也不合适了。侯府的丫鬟婆子身契都在赵氏的手里捏着。
重要的事情姑娘不敢给她们做，但一些平常的事儿还是能放手的。
宋晚又道，“回头去人牙子那里瞧瞧，有合适的人就买回来，咱们自己调教。”
“老奴回头就去办。”
“嗯。”
经过前世，宋晚太明白人手的重要性。
前世若她身边全都是可用之人，沈鹤川要动她，也要掂量掂量有几分胜算。
宋晚不缺银子。
她大可以多养些人手，关键时刻，很能派上用场。
……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
腊月二十八这天，侯府的修葺终于全面完工。
这期间。
冯姨娘的西侧院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宋晚觉得她是真疯了的时候，李嬷嬷进来禀报，说西侧院看守冯姨娘的李妈妈来了。
给汤圆梳毛的手一顿。
宋晚丢开梳子把汤圆抱起来，“让她进来。”
李妈妈着急忙慌地进了屋。
请安之后，李妈妈急声跟宋晚禀报，“少夫人，冯姨娘今儿个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一直不肯吃饭。”
“大过年的，若是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少夫人您看可要寻大夫给她瞧瞧？”
这些日子。
李妈妈从宋晚这得了不少赏赐。
宋晚出手大方，这段时间的赏赐都抵得上她两年的月钱了，因此李妈妈特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先前宋晚关心过冯姨娘一嘴，所以冯姨娘那边有了情况，她就立刻来跟宋晚说明情况了。
李妈妈倒不觉得宋晚是关心冯姨娘。
侯府近一个月来霉运缠身，她估摸着少夫人就是不想在喜庆的日子让侯府添晦气。
“病了？”
宋晚皱眉问道，“会死吗？”
“这……这些日子虽然都是晴天，可到了夜间，还是极冷的，冯姨娘疯了这些年，身子骨本来就弱，老奴也不敢说。”
宋晚眉头皱得更紧，“还有两日就过年，怎么偏赶在这关头。”
“罢了，我过去瞧瞧。”
宋晚抱着汤圆起身，“李嬷嬷，让人去府外请个大夫来，若那冯姨娘当真……总归别惊动府里的人了。”
“是。”
李嬷嬷暗道。
少夫人想的可真周到。
不惊动府里的人，若冯姨娘真有个三长两短，也能低调地把丧事给办了。
正想着。
一个圆鼓鼓的荷包被递到跟前，李嬷嬷眼睛倏然一亮，她想伸手去接，又有些不敢，“嬷嬷这是……”
“少夫人赏的，少夫人夸你处事不惊，办事妥帖呢。”
李妈妈大喜。
她双手接过荷包，感受到里头沉甸甸的重量，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谢少夫人赏，老奴以后一定更用心当差。”
这一趟她算是来对了。
李妈妈把荷包塞进袖口，弯着腰殷勤地跑在前头替宋晚引路。
抵达西侧院时。
宋晚几乎以为来错了地方。
上次来的时候，院子中古树参天，树下满是枯枝落叶，墙皮斑驳，屋顶漏光，像个随时回坍塌的危房。
而此时。
院中的大树全被砍伐，落叶枯枝都被清扫出去，地面被重新铺了青石板，正值下午，金色的阳光洒满院子，瞧着温暖又宁静。
“这院子修整的倒是不错。”
“托少夫人的福呢。”李妈妈拍马屁。
宋晚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她没在第一时间进屋，先是围着院墙走了一圈，李嬷嬷趁机上前跟李妈妈攀谈，见李嬷嬷缠住了李妈妈，宋晚迅速闪身进屋。
没了树木遮挡，连屋子的光线都变好了。
宋晚径自进了里屋。
透过窗口落下的阳光，宋晚一眼瞧见盘腿坐在床上的冯姨娘，冯姨娘原本双目紧闭，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瞧见来人是宋晚，瞳孔轻轻颤动。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