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琛瞳孔骤然缩紧，凌厉的黑眸迸射着寒光，冷冷勾唇：“我什么时候说过方榆逃跑了，又何时说过跟你有关？”
谢辰皓暗叫不好，自己太过心急了，急着自证清白，险些掉落他的陷阱。
“顾总是不说，可让林暮跟踪我，又将全城搅得天翻地覆，就连顾董都不是你的对手，那么大的阵仗，难道不是为了脱离顾董的掌控，为自己的一己私欲铺路？”
四目相对，宛若狂风过境，肃杀，嗜血，好似要摧毁这世间的一切。
谢辰皓心口隐隐的发疼，她不由得想起顾方榆，这是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和这样的男人对抗多年。
她那样明媚的人，又是怎么熬过了那一个个日夜，逼迫自己违背心意，待在他的身边。
如今，一切都撕烂，暴露在阳光之下，也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
顾寒琛处心积虑，甚至不惜和顾父对抗，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
他若是真的在乎，又怎么能让顾父察觉，逼得她连生还的机会都要靠自己殊死一搏。
谢辰皓恨，恨自己的无能，恨他直到此刻才懂她这多年的挣扎。
可他却无能为力。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他连保护她的可能都不存在。
“顾寒琛，你可知，顾家容不下她，顾母怨恨她，就连和她同龄的妹妹，也将她视为仇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谢辰皓双眸通红，满是质问，“是你亲手将她推入这样的境地，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男人不屑冷哼：“谢小公子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质问我？”
谢辰皓唇角微动，却无立场辩驳。
他听见男人轻蔑的开口：“一个为了利益权势抛弃她的男人，还是她的妹夫？”
他哑然。
“你口口声声的爱，就是明知不可为，却放任她肆意妄为，以为给了她希望，却要她独自承受逃亡的苦，最后希望破败，满是绝望的心境，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所有人抛弃，让世人唾弃！”顾寒琛的眼底窜起火苗，一簇簇的，好似要将这日月吞噬，毁天灭地。
谢辰皓唇角微动，反驳的话在嘴边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能硬生生的斥责一句：“那你所谓的爱，就是让她断绝亲情，众叛亲离，无人可依，最后不得不将你作为她唯一的依附，这样你就可以自私的霸占，占有她？”
“这样的感情，难道就值得歌颂了？”
顾寒琛面色冷峻，眼底满是嘲弄，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不过是垂死挣扎。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爱她，就不该让她走入绝境，甚至还是你一手创造的绝境，她所有的痛苦根源都来源于你。”谢辰皓怒目而视，“你要真的为她好，就该为她铺就一条康庄大道，家庭和睦，父母疼爱，还有自由。”
顾寒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处于高位的上位者完全的掌控。
他宛若睥睨天下的傲视主，俯瞰一切：“你所谓的为她好，就是不争不抢，以退为进，转身跟瑶瑶订婚，以为是保全了她，却不知那才是最大的伤害。”
谢辰皓眼底松动，有挣扎，那是被戳中痛处的不堪。
“我若是你，就断然不会因为家族施压，舍弃一个深爱的人。”男人洞察所有，直击他的内心，“你若是了解方榆，就该知道，她从不是那兔丝花，需要你自以为是的保护，她要的从来都是与你并肩而战，可你最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谢辰皓神色痛苦。
“谢小公子以为的喜欢，还真是很廉价。”顾寒琛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嘲弄，讽刺，不屑。
谢辰皓有种被戳中的难堪，可偏偏又执拗的不肯承认。
他不甘示弱地质问：“顾总的喜欢又值几个钱，你口口声声的喜欢就是逼得她不得不逃跑也要远离你，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
顾寒琛眸光犀利，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前倾，隔着桌子，冷冷开口：“你又在质问谁，难道像你一样，才对吗？一边和瑶瑶纠缠不清，一边又放不下，割舍不掉她，谢辰皓，你这算什么爱情观。”
他身形微颤，有些无力反驳。
男人神色漠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那是身居高位的睥睨之态，将一切都掌控手中。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在这跟我叫嚣！”
谢辰皓踉跄，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却只能对自己怒其不争。
他脸色发白，胸口满腔的浊气郁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寒琛的质问，就宛如最后的致命一击，将他最为丑陋的一面曝光在阳光之下。
他心有不甘：“我无法再给她幸福，可你以为自己可以吗？你当真懂得什么是爱吗？你也不过是在爱情中尝尽苦楚的失败者，我们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
谢辰皓踉踉跄跄地后退，嘴角满是嘲讽：“她即便是不顾自己的命也要逃离，可见她不爱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你，顾寒琛，你一样是个失败者！”
他重重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离开。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再次合上。
满室的寂静，只留下他最后宛若判决一样的怒吼声，回荡在空中。
顾寒琛扶着桌角缓缓坐下，沉寂的眼眸中竟是满目哀戚。
哪怕他再不愿承认，谢辰皓的话仍是戳中了他。
林暮进来，便看见一个颓废的男人，周身蓄满了挫败感地坐在办公桌后。
他不知道两人到底争执了什么，可瞧着两人的神色，不禁有种两败俱伤的感觉。
“顾总。”林暮上前，轻唤了声。
男人抬眸，眸光无神，好似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林暮躬身，微微凑近：“黑市那边有消息了，名为黑虎的人在Y市现身，我们的人也在当地寻到了顾小姐的身影。”
顾寒琛瞳孔一震，搁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握紧。
“顾董的人似乎也在，两队人马交了手，眼下将顾小姐跟丢了，所以来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