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花提着切好的猪肉出来递给唐彩红,后者从兜里拿出钱,被推回去道:“娃子你也不容易,这钱就不用了。”
“不行!”唐彩红坚定摇头,将三毛钱塞袁秋花手里,说道:“这是肉钱。”
“哎!多了!这钱给多了!”
袁秋花看着跑出院子的唐彩红,在后面追着喊道。
唐彩红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袁秋花心中叹息,默默望着远去消失的柔弱背影。
屋子里的陈雪月心中微微触动。
此刻她在唐彩红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如果没有袁秋花夫妻,她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唐彩红,甚至可能会比她还要惨。
以前日子虽苦,不过还有弟弟和妈陪着,而唐彩红却孤苦无依。
现在日子好了,也是弟弟给的,身上昂贵的新衣裳也是弟弟给她买的。
这是其他村里女孩儿都羡慕不来的,更是唐彩红不敢奢望的。
夜幕笼罩整个留金村。
村里许多户人家却充满了欢声笑语,剩下的要么争吵,要么死一般沉默。
浓郁肉香在村里弥漫开来,更是让争吵的越凶,沉默的人越难受。
“妈的!两个小娃子都能卖黄鳝,我明天也弄些黄鳝去集市卖!”
“这可是投机倒把!你疯了把?”
“他们能卖,为什么我不能卖?”
……
有了陈军带头,村里那些不甘人后的村民,此刻都升起了想同的念头。
那就是弄些黄鳝到城里卖。
特别是陈军邻居的吴容。
吴容嗅着隔壁传来的肉香,再回想陈雪月身上昂贵的新衣裳,朝着自家男人道:“你看看人家!”
陈大柱没声好气道:“看什么看?今天我们家不也挣了一块吗?不已经挺好了吗?明天我就去县城买猪肉!”
吴容气恼的戳了戳陈大柱,骂道:“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啊!人家能卖黄鳝,我们家为什么不可以?”
陈大柱脸色有些不好看道:“投机倒把,这事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怕个锤子!人家两个娃子都不怕,你个没吊的才怕。”吴容语气充满鄙夷。
陈大柱梗着脖子,说道:“谁没吊了?明天我也逮黄鳝去集市卖,行了没有?”
吴容这才满意道:“这才像个男人!到时候我也要换新衣裳,我家也要天天吃肉。”
陈大柱心里其实有些发怵,不过被自家婆娘骂不是男人,是个汉子都受不了。
四天时间。
陈军不仅赚到了钱,还让他成了村里最受瞩目的存在。
这些陈军却毫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母亲和姐姐。
“姐!这肉太肥了!”陈军一脸嫌弃,夹着猪肉塞姐姐嘴里。
陈雪月天真的以为陈军不喜欢吃肥的,张嘴就吃了。
肥瘦相间的肉入口,陈雪月就感觉怎么吃都不腻,笑的眉眼弯弯,格外好看。
“哎呀!这块肉全瘦的,一点肥都没有,一看就不好吃。”
陈军含笑的又给陈雪月投喂一块。
“这全肥的一看就反胃,姐你帮忙吃了吧!”
“这块肉长得太难看了,和姐姐你太般配了,你吃吧!”
连续被投喂,陈雪月还是很开心,可是陈军最后一句话她就感觉不对劲,瞪着大眼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陈军洋装疑惑道:“我说什么了吗?”
陈雪月撅着红唇,说道:“你说了!你说肉太丑和我般配。”
陈军摇头非常肯定道:“没说!妈可以给我证明。”
袁秋花笑道:“行了!你们两个娃娃,赶紧吃完睡觉去。”
陈雪月夹起一块全肥的塞陈军嘴里,说道:“有的吃,你还嫌弃!别家还没得吃呢!”
陈军无奈笑了笑。
前世的他什么都吃过了,这没什么调味剂的猪肉,他还真觉得味道不咋滴。
比起吃肉,投喂姐姐更让陈军享受。
回想前世痴傻的姐姐,再望着此刻洋溢笑容的姐姐。
还有身旁脸上带笑的母亲,陈军心中格外温馨。
前世无尽的孤独感,渐渐被充实。
一顿饭吃完,陈军回到自己房间,思索着后面的事情。
“距离开学只有二十多天了,餐厅的个体户营业执照必须尽快办下来。”
陈军记得,80年沿海城市就已经出现个体户了,而现在已经81年了。
虽然他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不是沿海城市,可是一年余风足够吹到这里了。
但是想要办下个体户的营业执照,肯定也不容易。
没有点关系,在这个年代肯定玩不转。
“罗兴强肯定没有人脉,按照寻常程序走,一年都不一定能办下来,必须自己找人。”
陈军回忆前世的过往记忆,渐渐的他有了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来源于高中死党。
死党的父亲是县城纺织厂的副厂长庄志勇。
此刻的庄志勇翘首以盼等待正厂长退休,好继任纺织厂的正厂长职务。
而今年他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以及态度,受到了上面的嘉奖,并且领导隐晦提出要将他调离纺织厂,正在等待他的回复。
当然是平调至工商局,而不是提拔。
前世庄志勇选择拒绝。
这也是死党经常吐槽他爸傻逼的原因。
“当年要不是我那傻逼老爸自毁前程,我现在就是官二代了!”
脑海响起死党经常吐槽的话语,陈军露出笑容呢喃道:“这一世,我就帮你一把,也不枉前世一场兄弟。”
下定决心后,陈军就闭上眼睛睡觉。
一夜无话。
清晨天色蒙蒙亮,别的村子都少有外出,而留金村老少却都忙碌起来。
泥娃娃抓黄鳝换糖果,大人抓黄鳝卖钱。
陈雪月同样天没亮就起了。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袁秋花和另外一个房间的陈军。
穿戴上一身旧衣裳,陈雪月就拉开房门,打算前往田里。
“起了?”
陈军笑着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袅袅生烟的热粥,说道:“姐,天天不吃早点,这可不是好习惯。”
陈雪月又吃惊又触动,她责怪道:“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呀?你这个年纪就该多睡睡。”
陈军将热粥放在桌子上,说道:“还不是怪姐你。”
陈雪月指着自己小巧鼻梁,茫然又懵懂问道:“为什么怪我呀?”
陈军笑着反问道:“姐,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