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课程从早排到晚,回到公寓时已经黄昏时分。
沈徽林推门进去,房间很安静,不见两个阿姨的踪影,厅的沙发里却多了一个不速之。
昏黄的光线从明净的落地窗洒入,安静的厅很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项明峥闭着眼睛睡在侧边的长沙发里,七七趴在他的身上。
听到了声音,宝宝好奇的抬头看,看到沈徽林时,小手攥着项明峥的衬衫领口,想要爬起来。
项明峥被抓醒了,掀起眼皮,看向沈徽林时眼底还带着疲倦。
两人对望,昔日的对峙和争吵都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冷却了,像是什么都不剩。沈徽林冷淡,项明峥意味不明。
沈徽林开口提醒,“你小心她掉下来。”
项明峥抬手揽住肉乎乎的宝宝,作势要让她往下掉,七七也很聪明,知道在逗她,咯咯笑起来。
项明峥说:“不会。”
刚说完,被激动乱动的七七挠了下巴,微微冒着胡茬的地方,很快一道红痕。
项明峥抱着孩子坐了起来,捏住七七的手看,却问沈徽林:“指甲这么利?”
沈徽林没接她的话。
听到沈徽林回来,阿姨才从厨房出来,问沈徽林现在吃饭吗?
沈徽林点头,绕过沙发往餐厅走。
项明峥抱着七七跟了进去,阿姨已经为七七准备了奶粉,从项明峥怀里接过孩子,在餐桌的另一边喂。
项明峥坐在沈徽林的旁边,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饭,注意力就放在了七七身上。
看了一会儿,他凑近沈徽林说:“这小孩儿喝奶,怎么和小动物一样。”
沈徽林不理他。
项明峥这次来,存了哄人的心思,耐心也十足,又说:“婴儿开始吃饭之后,是不是长得就会快一点儿?”
沈徽林还是不应声,埋头喝汤。
项明峥拉过她的手。
沈徽林抬眸,不想让他碰,“做什么?”
项明峥从她的手腕处取下发圈,拉动身下的椅子,侧着身拢住了她的头发。
微凉的指尖轻触她的后颈肌肤,放慢了动作,温柔又细致的将她的头发低低挽住。
“别掉汤里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徽林总想呛他,“对别人的头发占有欲这么强,剪下来送你,好不好?”
项明峥轻笑,“当妈妈了,还说这种孩子话。”
沈徽林抿唇看他,看了几秒,又低头吃饭。
项明峥莫名觉得,沈徽林吃饭的时候和七七有点儿像,看起来吃得很香。
项明峥大手揉了揉她的后颈,放轻声音,妥协一般说:“我们别吵了。”
沈徽林喝汤的动作停了下。
被捧着、哄着的人,估计除了对父母,再没低过头。神情动作也不像是在低头,倒像是单纯被她气到了、闹烦了。
不仅她不擅长吵架,他也不擅长。他们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矛盾,他每次都是冷处理,等她自己消化情绪。
低下身来哄人,还是头一遭。
不见沈徽林回答,项明峥说:“你想要的东西,带来了。”
沈徽林抬头,看到了他眼底明显的倦色。
他说完了,起身站了起来,说他要先去睡一会儿。
人走了,餐厅又安静下来,七七时而咿呀几句。
阿姨喂完了宝宝奶粉,对沈徽林说:“先生早上来的,到的时候七七有点儿不舒服,先生带着孩子去了医院。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估计时差没倒回来。”
沈徽林看向阿姨,抬手摸了下七七的额头,“是不是又发烧了?”
“一点低烧。”阿姨说。
沈徽林抱了抱宝宝,确定她没再发烧,才放下心。
项明峥毫不气的去了楼上的主卧,沈徽林就一直待在楼下没上去。
她陪着七七玩了几个小时,快十点的时候,阿姨带着七七去睡觉。她继续留在厅看电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声,沈徽林回身看了一眼。
项明峥已经醒了,像是已经洗过了澡,穿着一件深色的浴袍,头发有些潮湿。
他手里拿着东西走了下来,在沈徽林旁边坐下。
厅里只有电视屏幕的光亮,亮度随着画面闪动,沈徽林百无聊赖的看着晚间新闻。
项明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封面字眼明晰。
一份是公司收购意向书。
意向收购的那家公司,沈徽林对它兴趣不减,只是竞争方迟迟不愿意让步,甚至开出了更高的价格。
沈徽林那段时间被折腾的心力交瘁,数次交涉无果,想要放弃又不甘心。
被公司的负责人吊了一周之后,沈徽林决定先冷淡处理,谈不下来就算了。下午的时候接到了负责人打来的电话,说可以再谈谈。
沈徽林以为峰回路转,原来“转”在项明峥这儿了。
另一份是体检报告。
项明峥侧身看着他,一双眼睛平静幽深,语调也浅淡,“先看哪个?”
沈徽林看着两份东西,半晌之后拿起了收购意向书。
这份东西信息很齐全,不仅包含运营现状、公司人员,还有重要户的信息。沈徽林翻到财报,仔细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
这份财报有点难读,沈徽林看了十几分钟,没能完全明白。
项明峥就靠在一旁等她。时而提醒一两句,话不多但都说到了点子上。
沈徽林看完了所有资料,觉得公司有起死回生的机遇,这个练手的选择没做错。
她也发现,项明峥不像表现得那么绣花枕头。她这才相信,这人真有哥大商学院高材生的能力。
项明峥注意到了她略显意外的眼神,被喜欢、被崇拜大概是很多男人戒不掉的通病。项明峥的这种病症不明显,但沈徽林的眼神,也让他心情转好。
刚才帮她一起看财报,两人之间的靠近了一些。
项明峥垂眸看着她,从她手里拿过资料放到一边,又示意:“不看看另一份?”
他将检查报告放到了沈徽林手里。
沈徽林并不想看,想丢别处,可这个石头是她自己搬起来的,这会儿不可能让它砸自己的脚。
她翻动纸张,一项一项看得仔细。
项明峥神色矜漠,一直看着她。
翻到最后一页,沈徽林的手被项明峥握住了。
“能查的都查了,”他说声音低沉,“但有两项,还没有做。”
沈徽林抬眸,安静了片刻,冷淡问:“为什么不做?”
项明峥偏头看着他,洗过了澡,他身上带着冷冽的沐浴露味道,眼神又冷又欲。
他说:“需要你检查。”
“我又不是医生。”
“只能你查。”他凑近她的耳边,调情似的说了一句,没查的两项是持久度和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