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峥从露台回来的时候,沈徽林还在厅里。

    他看到了她,没多少意外,看到她手里拿着披肩和墨镜,问道:“要出去?”

    沈徽林点头,淡笑着和随后出来的陈正南打招呼。陈正南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或许他们都清楚,刚才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沈徽林出了房间,沿着酒店后面的沙滩散步,墨镜遮挡下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抿着唇,瓷白的脸上显出几分冷淡。

    风有些大,她扯紧了身上的披肩,裙角被吹得飞扬,耳边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声。

    她短暂停住,看远处海天交接。思绪都被风吹散了,吹乱了。

    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漫无目的的回想曾经听到的话。

    -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对我而言感情只有下坡路可以走,既然不开心就分开。

    -我二哥不会结婚,你和他在一起没有结果。

    -要是结婚了,性质可就不一样,那女生愿意继续跟你?

    别人说他不会结婚。沈徽林也难以想象,项明峥作为丈夫的样子。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以后。

    她像是后知后觉,结婚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谁又能说的准?身边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变成别人的丈夫。

    她的反应迟钝了很多,身体也迟钝。难过、生气、失望、不甘,都有,又都没有。

    在海边走了好一会儿,鞋子里进了沙子,她就脱掉了,赤足踩在海滩上。

    沙滩被太阳晒得温热,脚心像是有一把把细密的匕首,又像是无数个气泡在脚底碎裂。

    沈徽林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美人鱼为了爱人上岸,后来又选择成全,自己化成泡沫消失。她当时哭得很伤心,并不为里面的感情动容。读完之后,再也不想打开那本童话书。

    现在她似乎又一次体会到小时候读童话书的感觉,才发现自己排斥的情绪来自哪里。——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成双入对。得多无私,才能坦然。

    卧房昏暗灯光下,浴池里的水蔓延到地板。

    沈徽林坐在浴缸边沿,脚踝被圈住,踩在冰凉的地上时,她倒吸一口气。

    项明峥将人抱起,丢进了暗红色的大床里。她往后退靠进床的里侧,身体被深红衬的更加白皙,抬眸看他时,特别像洞房夜的新娘。

    项明峥解开了衬衫,俯身握住了她的脚踝,将人往身前带。

    脚踩在他平直的锁骨处,沈徽林说了一句“疼。”

    她今晚格外的心不在焉,也格外不配合。项明峥微微蹙眉,温热的掌心按在她的肩膀上,凑近了她:“不让你疼,等会儿就好了。”

    沈徽林还是不能投入。

    项明峥不得已停下来,问她:“哪儿疼?”

    她说脚底很痛。

    卧室里的灯光怎么也调不了,项明峥将人抱去了厅,拉过一条腿,看到脚底有细密的划伤。可能是赤脚走在沙滩边划的,伤口很小,也没有流血。

    项明峥找来了医药箱,棉签沾取碘伏,给她泛着红痕的伤口消毒。

    晚上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酒店隔音太好,听不见什么声响。

    沈徽林拉着睡袍,安静的看着半蹲在地上的人。笑意敛尽之后他总是冷冰冰的,手上的动作却不重,控制着力道。

    他凉薄冷情,却也有温柔的一面。或许结了婚,就会收心,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