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看看。”
许勇根本没让秦飞动手,非常殷勤地把两张狍子皮放在桌子上,假门假事地看了一会儿:“王主任,这两张皮子绝对是一等货。”
秦飞看向对方,微微一笑:“许同志,果然是慧眼。谢谢你啊。”
“不气,不气。”许勇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子用于鉴定毛皮质量的表格,从上衣兜盖处拔出钢笔,开始一项一项地填写。
“秦飞同志,拿着这个就可以去取钱了。”许勇点头哈腰把填好的表格递给秦飞。
秦飞点点头:“谢谢许同志。”
“应该的应该的。今后有什么皮子尽管往这送。”
“秦飞同志,一等狍子皮,25元一张,跟我去财务部门取钱吧。”王咏梅朝着秦飞莞尔一笑。
秦飞来省城的目的,是见陈九指。
卖两张狍子皮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
专门为了卖两张狍子皮实在是得不偿失,因为不算吃饭住店钱,来回火车票钱就得十五块钱。
前世,秦飞与陈九指相识是在开春以后。
一个偶然的机会,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
按照时间推算,秦飞与陈九指结识要等两个月以后呢。
然而,现在秦飞没有这么久的时间。
秦飞只记得前世与陈九指见面的大概地点,现在后者在不在那他不敢确定。
但不管怎样,都要去找一找。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钟。
秦飞决定先找个旅店住下。
前世,他到省城办事时经常住在国营春风旅社。
而陈九指的地下赌场就在那一片。
二十分钟左右,秦飞来走进了春风旅社的大门。
他拿出大队开具的介绍信,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
依稀记得陈九指所坐镇地下赌场就在国营冰城电影机械厂的工人住宅区。
秦飞驻足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大步而去。
城市里到处彰显时代的印记。
不说别的,单说马路上便随时可见马车。
二八大杠更是主力出行工具。
突然,有五辆拖拉机从他身边“突突”地驶过。
东方红牌拖拉机绝对是大品牌,平时在县城里都很少见,何况一连五辆。
不用问就是省农机站购买的。
秦飞见了不由心中一动。
冬季赶山打猎往回拉猎物必须用雪爬犁。
可是秋围,要是能有一辆拖拉机,那就太理想了。
然而,这个年代拖拉机的价格赶上后世的豪车了。
整个红旗公社才一辆七三年出厂的拖拉机,据说价格一千多。
虽然价格昂贵,但秦飞非常有信心在不远的将来买一辆。
秦飞边走边看,大概离开旅社十五分钟左右时,眼前出现一片红砖红瓦的一趟趟住宅。
正是冰城电影机械厂的员工舍宅。
他有点佩服自己的记忆力了!
毕竟五十多年了。
秦飞加快了步伐。
当在第二十趟砖瓦房东边数第一家房山处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之时,秦飞乐了。
汪亮,专门在赌场外负责望风。
同样,秦飞也是在两个多月才认识的这小子。
汪亮很瘦个头在一米七五左右,戴着一顶狗皮帽子。
或者是因为在外面冻得太久了,不停地来回抽鼻涕。
虽然被冻得缩脖端腔的,但眼睛依然贼溜溜地遥哪踅摸。
见秦飞走了过来,他立刻警惕起来。
“亮子!”秦飞主动打招呼,说话的工夫扔给汪亮一包“迎春”,“拿去抽吧。”
汪亮有点发懵,刚想伸手去接,烟却掉在了地上。
急忙哈腰捡起,惊愕的目光看向秦飞。
他并不认识秦飞,对方却像跟他非常熟似的!
并且上来就给一包“迎春”。
他平常只抽八分钱一包的“大丰收”。
“迎春”两角包。
这要是在朋友面子老有面子了。
“大哥,你认识我?”
“亮子,你是贵人多忘事啊。”秦飞走上前拍了拍汪亮的肩膀。
“大哥,兄弟我真不是那人,可我怎么觉得根本没有见过你呢。”汪亮抽了一下鼻子。
“我是你郑哥的朋友,姓秦!”
“郑哥?哪个郑哥?”
“你认识几个郑哥?光辉林场的郑伟嘛。”
前世,郑伟是光辉林场的大解放司机。
脚踩一块铁,到哪都是且。
是这个时代卡车司机的真实写照。
郑伟因此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方方面面的朋友。
“你说郑哥啊,想起来了。可是,大哥我不记得见过你啊。”
“可能是我长得太普通了,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所以你把哥们给忘了。”秦飞说着又掏出一张大团结,“我想见陈老大,给哥们引荐一下。”
一听秦飞要见陈九指,汪亮一下子警觉起来,哪敢收秦飞的钱,甚至把“迎春”换给了秦飞。
这要是把陈九指暴露了,一百包“迎春”都不够买他汪亮的命的。
“大哥,烟,你拿回去,钱收起来。看在你跟郑哥认识的面子上,我就不喊人了。”汪亮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亮子,你是不是把哥们儿当成便衣了?”秦飞把钱和烟塞到了汪亮的大衣口袋里,“我又不是不知道陈老大在哪个屋里?我是便衣直接带人抓他就完了,何必让你引荐?”
“我知道,你望风没有带挣的多。”
“你找陈老大,真就是为了玩儿?”汪亮的脸色好看不少,精神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找他有别的事儿。”
“好吧!那你先等着,我去通报一下。陈老大要是不见你,兄弟也没有办法。”
“行!陈老大要是不见我,哥们转身就走,绝对不给兄弟找麻烦!”
汪亮点点头,快速向里面跑去。
两分钟不到,他就跑过来了:“大哥,陈老大请你进去。”
“好嘞!兄弟,谢谢啊!”秦飞拍拍汪亮的肩膀,向第二十趟房里面走去。
当他走近这趟房第七家,推开两扇已经掉了漆的铁门时。
突然,两把明晃晃的菜刀逼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