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盯着端王爷，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开口道：“王爷可否支持太子？不用明面上，私下就可以。”
端王怒不可遏，“笑话！我怎么可能支持他！若不是你爹，我那天晚上就把他老子弄死了！这皇位还指不定是谁家的呢！”
江妩只好沉默着，等端王一通发泄后，她才开口：“但您并没有这么做，说明你还是听了悬空大师的意见。”
端王爷沉思了一瞬。
那日悬空和皇帝谈了什么他们无从得知。
但只知道最后皇帝是奄奄一息被抬出来的。
两个人看上去打了一架似的，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达成了一致。
江妩眉眼弯了弯，给端王倒了一杯茶，“其实也不用这么生气，这江山谁来做皇帝，只要老百姓好就好。”
也不知道江妩焚的香是不是有安神的功效，端王喝了茶后，胸口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大概是江妩那温婉模样，端王爷做不到对她恶语相向。
喝完茶后，江妩立刻有续上了一杯。
“其实若是他能坐回那个位置，你就是公主了，为何不愿？”
江妩双眸润泽，却有着无比的坚定，“我想做的并不是什么公主，我想做一名大夫。”
“不冲突。”
江妩摇头：“怎么会不冲突呢？公主身份尊贵，岂能给平民百姓看诊？这个世道本就不公了。”
端王爷沉默了一瞬，“若要我同意支持太子也不是不可，但他继位后，谁又能保证我不被他惦记呢？卸磨杀驴的事情我可见了太多了。”
“那端王的意思是？”江妩心里隐隐有一些想法，但是不确定，只能反问道。
“咱们才是一家人，所以你得帮我。”
“怎么帮？”
“你恢复郡主身份，若是将来你生下女儿，要太子给个承诺，与他的儿子订亲，这样起码能确保你没事。”
江妩皱眉，立刻反驳：“不可。”
“傻丫头，让你定亲，不是真正要把孩子嫁过去，只是要一重保障而已。”
江妩垂眸沉思，她的孩子，她还能生的出来孩子么？
莫离说过她的身体能怀孕就不容易了，若是真得能生下来，那她断然不会想要孩子受苦的。
“你再考虑考虑吧，太子不会让你立刻给答复，本文要在这平经寺陪皇兄，三日后出发回去。”
“不用想了，就这样吧，端王爷先把这药丸吃了，后面的我慢慢调制。”
端王爷挑眉，原来说话间，江妩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竟是制出了一粒药丸。
端王二话没说吞了那药丸，“那便说定了，你且去传话吧。”
江妩从房间里出来后，林间立刻进了门。
周祁年连忙迎了上去，“如何？”
江妩只觉得头有些晕，握住了周祁年的手，“你能联系到太子么？”
“你，谈好了？”
“我想跟他再谈谈。”
“不急这一时，先休息一下，你脸色很不好。”
江妩也知道自己脸色有些不好，不仅如此她的小腹还有些隐隐作痛。
算算日子，应该快要来月事，可这几天忙于奔波，迟迟没有动静。
江妩确实身体有些不适，在周祁年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
既然端王爷说三日后走，那她还有时间。
“躺着吧，我给你按一按。”
江妩安静地躺在了周祁年的腿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明明说好的要分开，他却一直围着自己转。
可不得不说，有他在，确实心里会安心不少。
不知是不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江妩觉得自己的心境每天都在变化。
对周祁年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思绪混乱的时候，周祁年正在认真地盯着她。
这几天他都一直跟着江妩，看到了她处变不惊的模样，看到了她面对太子也没有丝毫发怵。
不禁在心里感叹：她身上终究流着的是皇家的血脉，心性越来越稳了。
可除了欣慰外，伴随而来的还有失落。
周祁年觉得自己配不上江妩了。
他现在只是个已经死掉的西厂督主，抑或是没翻案的宴家后代，除了之前攒了些钱以外，好像没有什么能拿给江妩的。
周祁年修长的手指在江妩的头上按着，心里面却泛起了一阵酸楚。
“妩儿。”他轻声唤着。
江妩的睫毛动了动，周祁年知道她能听见。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这句话问完之后，江妩不再动弹了。
周祁年心口的酸楚蔓延到了全身，江妩已经给过他答案了，偏偏他的心不死。
罢了，再多些时日，让他的妩儿看到他的真诚。
反正现在他也是闲散人一个，无处可去，不如就围着江妩转。
屋外的雨悄然而至，洗刷了大火之后的烟味。
周祁年起身打算去关窗户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江妩正捏着他的衣角。
蜷紧的手骨节有些泛白，周祁年这才知道江妩不是不担心，不害怕，她只是习惯性地情绪不外显罢了。
周祁年俯身将江妩放在床上，为了不让她惊醒，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甚至没有动到江妩捏紧他衣角的那只手。
江妩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才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周祁年手撑着腮依靠在床头的样子。
江妩心怀愧疚地松开了手，打算叫醒周祁年让他休息一下。
周祁年忽然睁开眼，以为她有什么需求，连忙问道：“怎么了？想喝水么？”
江妩摇头，看着周祁年脸上的面具都有些移位，没忍住笑了笑，“你这样手不麻么？”
周祁年这才后知后觉，立刻甩着手：“麻啊，麻得手都僵硬了，你看看。”
江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我帮你疏通一下血脉。”
周祁年顺势凑了上去，“这只手也要。”
两个人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呼吸都在交织。
江妩有些不敢直视周祁年的眼睛，挪开了目光，周祁年却靠得更近了。
“妩儿，怎么不敢看我了？是不是还是觉得我是好看的？”
江妩噗嗤笑了：“督主，你不是已经忘了你带了张人皮面具了，只能说不丑好么。”
周祁年一把扯下了那张人皮，摆正江妩的头，“现在呢？你再看看。”
强烈的胜负欲，让周祁年双手都捧着江妩的脸，一副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的模样。
江妩被迫与他四目相对，不得不说那双桃花眼，看人很深情。
可惜，他不知道这样看过多少人。
察觉到江妩眼里的光暗了暗，周祁年毫不犹豫地覆唇而上，紧紧贴住了江妩柔软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