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偷偷瞄了一眼方霖，可方霖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话，“贵人在马车里，你看你怎么弄方便？动作快些。”
江妩硬着头皮答道：“上，车。”
江妩声若蚊蚋，方霖并没有听清，就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在方霖旁边附耳讲了几句。
“你说什么？督主受伤了？怎么回事？”
方霖的声音本来不大，但是由于江妩离得太近，转头看向方霖的时候，方霖怒喝一声：“看什么看？赶紧给贵人诊疗完，好上路。”
江妩连忙移开目光，调整好呼吸，走到马车旁，敲了敲车窗，再将自己的牌子递了进去。
余光扫到方霖已经离开，她的心骤然一松。
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动静，她顿感不妙。
好像有丫鬟在低声地交谈着：“糟了，小姐晕过去了，刚刚谁递来的牌子？”
“什么牌子？我没注意到啊。可是流这么多血怎么办啊？”
情况似乎有些紧急，江妩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掀开车帘，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红秀身下淌着血，已经浸湿了软垫。
马车虽大，但两个丫鬟手忙脚乱，搞得马车逼仄狭窄。
江妩皱眉，露出自己的袖标，再找到散落在一旁的牌子，言简意赅地说了句：“下去。”
“你谁啊？男女大防不懂么？方大人呢？我，我去找他。”
江妩瞪了丫鬟一眼，只见她骂骂咧咧爬下了马车，匆匆忙忙跑开。
而另一个丫鬟手里拿着沾了水的帕子，一脸无措看着江妩。
许是这俩丫鬟都不认识字，江妩也懒得多费口舌，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她也需要休息。
所以，江妩只摆了摆手，屏退了那个丫鬟，才动手为红秀做起了检查。
腿间的出血并不是外伤引起，而是宫内受伤引起的大出血，江妩越是检查，心里越是有些不满。
周祁年就这般急不可耐？红秀以前伤过，也许根本就不太适合太过剧烈的房事。
江妩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自己调制的止血药，先给红秀喂了一粒。
虽然心里对红秀有所不满，但救死扶伤是行医的第一要义，救人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江妩取出自己的针灸包，准确无误地扎入几个能止血的穴位，再轻轻摸了摸红秀的肚子。
江妩仔细给红秀诊了脉，等血止住后，江妩帮忙给红秀清理完身体，才有空仔细看了看，内里有外力撕扯引起的小伤口，虽说出血点不在此，但也足够瘆人。
周祁年即便再疯狂，也不至于大白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红秀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江妩眉心一跳，将沾满血的软垫和帕子扔了出去，竭尽全力冲着车帘外喊道：“换，水！”
一番操作下来，已经半个时辰过去。
江妩觉得有必要找方霖问清楚情况，可这种私密的问题是不是应该找周祁年问清楚更好。
红秀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一度到失了温度的程度。
江妩只好把羊绒毯盖上，企图让她能暖和点，但红秀忽然开始了抽搐，江妩顿感不妙。
情况很危急，江妩掐住红秀的人中，正打算替她摁压胸口之时，马车外传来了动静。
“大人，就在里面！那个小医师不顾男女大防，直接钻了进去！”
江妩心里一紧，但此时也来不及收回手。
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瞬，还是觉得救人要紧。
所以在帘子掀开之时，外面的人看到的那一幕是一个小医师跪在红秀身旁，节奏有力地摁压着她的胸口。
“啊！你这个登徒子，快来人拖出去！”丫鬟惊呼道。
江妩连头也没回，方霖压低声音：“救人要紧，再不闭嘴，就永远闭嘴吧。”
丫鬟这才止住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方霖放下车帘，隔着帘子问了句：“怎么回事？怎么比刚刚看着严重了？”
江妩无暇答复，等到摁压到手都发麻发酸，江妩才松开，俯身听了听红秀的呼吸声，她才瘫坐在地。
“她只不过是替督主挡了个人，怎么会情况如此凶险？”方霖继续问道。
江妩一时间无法组建这么多词汇，无法答复方霖。
方霖见里面没动静，皱眉问道：“可有性命危险？”
江妩擦了擦额角的汗，平复一会，才掀开了车帘，答道：“危，危险。”
江妩也顾不上会不会被方霖认出来，只能先告知方霖红秀的真实情况。
事实上，她的还魂丹只有两颗，是莫离留给她的救命稻草，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方霖觉得此事可大可小，拽着江妩的胳膊就往前走去。
江妩心里一阵发慌，“你，你。”
“别废话，带你去见督主，督主那边情况也挺紧急。”
“竹，竹。”
方霖骤然松开手，折返回去拿起竹筐，江妩趁此机会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蒙着的方巾。
还好刚刚方霖一直没有注意自己的脸。
只是一会面对周祁年，她该怎么办？
周祁年此时正在河边支起的简易营帐里歇息，身边两个暗卫汇报着刚刚的追踪情况。
“督主，那人应该是早有预谋，所以在行刺未果后立刻往西边逃走。”
“督主，他们一次不成功，还会来第二次，情况太危险，我们应该多加拍一些人手。”
周祁年悠闲地抿了一口热茶，什么也不说。
让两个暗卫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下去吧，先歇歇。”
“督主！”
周祁年没有再多话，一个眼神便让暗卫收了声。
他借此机会假受伤，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既然想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那他也应该尊重一下对手，与他们好好玩玩。
方霖带着江妩靠近之时，周祁年睁闭着眼睛小憩。
江妩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白色的衣衫上大片的血迹。
与平时的穿着完全不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此时的周祁年，眉宇间带着一丝少年气息。
江妩很快收回了视线，方霖先一步走了过去。
“督主，医师带来了，是个结巴，连话都说不清。”
周祁年没有睁眼，只轻描淡写说了句：“可检查过了？”
方霖面色有些难看，“刚刚情况紧急，还未来得及检查。”
“红秀那边如何了？”
“就是因为刚刚他在抢救红秀小姐，所以没来得及查。”
“行了，你下去吧，让他过来给我瞧瞧，我亲自盘查。”
听到那句亲自盘查，江妩的心口像是被人拽住了一样，周祁年的眼光毒辣，他一定会认出自己的。
方霖回头看了一眼怯怯诺诺的江妩，皱眉喊道：“过来，督主有话问你。”
江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周祁年身旁。
方霖已经退到了帐外十米远的地方，空空的帐内，只剩下周祁年和江妩。
“说吧，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江妩不敢开口，脑子转得飞快，身体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她伸手抓住了周祁年的大腿，刚想掀开衣摆查看伤势之时，就被周祁年抓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