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更像个细作。”周祁年的嗓音透着十足的冷漠。
江小年看到了周祁年半裸的上半身，当场愣在原地。
第一反应是：周祁年身上的伤疤好多。
第二反应是：他为什么要脱衣服？
第三反应是：姐姐为什么跟他贴那么近，脸还红着。
江妩连忙将披风给周祁年披上，眼神询问江小年有什么事？
因为刚刚泡完药浴，江妩穿得也很单薄。
周祁年挡在她的身前，“乞丐果然没有规矩。”
江小年怒目而视，“规矩？你跟一个乞丐讲什么规矩！我告诉你，乞丐的规矩就是哪能吃饱饭去哪儿！”
江小年就像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兽，企图用自己不够尖利的牙齿，去啃咬比自己大很多的猎物。
周祁年的神色很淡，明明他刚刚才和江妩在水中嬉戏打闹了一番，此时已然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没大没小，是该教教规矩了。”
说完，周祁年从怀里抽出了一把软剑，剑尖直指江小年的脖子。
江小年憋着一口气，打死也不服输，仰着脖子愤愤然盯着周祁年。
“妩儿，你先睡。”周祁年命令道。
眼下这气氛，江妩哪里能睡得着，连忙抓住了周祁年的手，着急地摇头。
江小年咬着牙，“不用求他，我技不如人，死就死了，若是他杀不死我，迟早有一天我杀死他！”
周祁年冲江妩扬了扬下巴，“小猫儿，你看看你捡来的狼崽，有多狠。”
江小年讨厌周祁年拿捏江妩的样子，“有本事你别用姐姐要挟我。”
周祁年轻笑，“要挟？本督还需要要挟人吗？”
凡事不听话的，早杀了。
如果不是看在江妩的面上，这乞丐怎会活这么久。
江妩连忙跑到桌案旁，写下一句话。
先听听小年怎么说，他平时见得人多，不一定是假的。
周祁年并未收回剑，冷冷扫了一眼江小年。
“说。”
江小年傲娇地扭头，“你问我就答，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江妩连忙过去扯了扯江小年的衣角，这个时候别扭什么劲。
“姐姐你先出去，我跟他是男人之间的对决。”
江妩急得不行，她怎么能出去呢？
万一江小年再口无遮拦，冲撞了周祁年，他小命危矣。
她又跑到周祁年旁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看在自己面子上，放过小年吧。
可周祁年只拂开她的手，语气蕴着怒意，“要走也是你走，为什么要你姐姐出去？”
江小年转头瞪了他一眼，“走就走，谁怕谁。”
江妩快要被江小年给气死了，又毫无办法。
因为周祁年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拉下帷幔，周祁年在她的额角印下一个吻。
“等我回来。”
江妩拉住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周祁年握住她的手，“放心，不会伤他。”
那小子跟自己小时候的性子很像，好好磨一磨，说不定能成器。
有了这句话，江妩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乖乖盖上被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到门吱呀一声关上。
再也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了。
周祁年只用了三招便将江小年治得服服帖帖。
“方才三招都是致命的杀招，若是我想杀你，眨眼功夫你人便没了。”
江小年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周祁年在教他，他连忙抱住周祁年大腿，痞笑着：“再多教几招呗。”
周祁年冷笑，“怎么？偷师我，再来杀我？”
江小年眼睛咕噜一转，“你别院的细作跟瓦剌人有来往。”
“瓦剌人？”
周祁年的眸色微凝，“你可看清了，当真是瓦剌人？”
现在不是瓦剌人进京上贡的时候，他们那边天冷，冬日出行不便，所以陛下都是让他们等春季化雪后再来。
“千真万确，我去年乞讨的时候见过瓦剌人，他们又抠门还凶，把我踢走了。我记恨，故意趁他们醉酒后，偷走了他们的钱袋子。”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偷。”
江小年涨红了脸，“我没有！我不是，那钱袋子我偷来就直接给瘸腿的阿伯了，他连饭都吃不起。”
周祁年知道江小年没有骗自己，这事儿很严峻。
自己院子里的人跟瓦剌人有来往，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那自己的位置恐怕保不住。
甚至，连身家性命都有危险。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赌。
他才刚开始查侯爷和首辅，指向自己的矛头一个比一个狠。
原本想着在查清真相后，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拉下水，他再死也不迟。
反正他一个人贱命一条，无所畏惧。
可现在，得先自保，他还有人需要护住。
“你可看清了那丫鬟是哪个院子的？”
若是江妩这个院子的，那她也有危险。
江小年摇头，“反正不是姐姐院子的，我记人很厉害，你若是让我再见她一次，我能认出来。”
周祁年心生一计，“明日我让方霖寻个由头找出她，你就别去私塾了。”
江小年激动之心难以言表，“真的吗？那你要去给姐姐说，可不是我自己不去私塾的，是你需要我帮助。”
周祁年冷笑：“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
送江小年回了房后，周祁年唤来方霖，“去红秀院子盯着，但凡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方霖领命消失在黑夜里。
再回到江妩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
一头乌黑的秀发顺着枕旁倾泻而下，他知道江妩定是在等自己的时候睡着的，眼角浮起笑意。
周祁年脱了衣衫，躺在江妩身侧，搂她入怀。
娘说过，头发缠在了一起，就是结发夫妻，这是一辈子的缘分，剪都剪不掉。
他平生只跟她一人发丝相缠过，是不是代表他一辈子都不会与她分开。
周祁年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第二日一早，周祁年就去上了早朝，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妩站在门口。
周祁年疾步上前，“为何走了出来？”
“因为小姐见你没带披风，怕你冷，特意备着呢。”春梨连忙接话。
江妩也是早上起来才看到自己被子上搭着周祁年的披风，想来他定是怕自己冷，所以特意掐着时辰在门口候着。
“我不怕冷，倒是你不能凉着。”
周祁年顺势将披风裹在江妩身上，拥着她就要往里走。
“督主，于总管已经召集了所有的家丁和丫鬟，等着您发话。”
江妩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于是江妩拉住了周祁年的手，示意自己带着春梨和江小年去就好。
方霖紧张说道：“督主！江小姐对审讯犯人没有经验！”
周祁年看了江妩一眼，当即决定听她的。
“那我便先不进去，方霖你找个地方隐蔽，若是妩儿需要，便让春梨来发信号。”
江妩点头，借后宅之事排查下人，不至于引起细作的注意。
既然能潜伏在督主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就是不知道这院子里究竟有没有人跟她串通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