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年纯属临时起意，想逗一逗江妩。
方霖还在外面，怎会让春梨直接闯进来呢。
江妩急红了脸，已经开始挠周祁年了。
偏偏周祁年就受用她这一招。
磨磨蹭蹭，身上都被挠出了血痕，周祁年才肯罢休。
丝帕擦干净手，周祁年才开口淡淡道：“方霖在外面。”
那不是更让人羞得无地自容吗？
江妩抬脚踢向周祁年，却被他稳稳握住了脚踝。
“上次说过要给我写字，忘了？”
当然没忘。
谁能像他一样想出这样的法子。
江妩撇嘴，不想理会他。
周祁年脸上的笑意渐深，“用脚写也不是不可以。”
江妩两腿蹬开他的腰，坐直了身体，裹上外衣就下了地。
周祁年看着她像惊弓之鸟般的身影，渐渐收敛起了笑容。
她心不在焉。
虽在刻意讨好自己，心思却百转千回。
罢了，总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
春梨找人把大木桶搬了进来，紧张兮兮地小声问江妩，“没事吧？”
江妩摇头。
春梨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来回扫了扫，才确信她说的没事是真的。
这督主也真是的，主子昨天才受了惊，怎么就不知道消停些。
亏得自己今天还特意提前备上了高山小种，还透露给了方霖不少消息。
结果他是一点也不知道疼惜人啊。
周祁年从春梨手上接过帕子的时候，总觉得这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冷冷说了句：“出去。”
春梨吓得身子一抖，脚底抹油立刻跑了。
跑出房门后，看到一脸冷漠的方霖，春梨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春梨小声嘀咕着。
方霖耳力极好，自然是听到了这句。
他满脸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过是拦着不让她进去了，还是为她好呢。
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方霖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跟春梨说道说道，让她见识见识不是好东西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
第一次泡药浴，江妩原本以为会很麻烦。
谁知道周祁年得心应手，什么时候加药，什么时候加水，他熟稔得很。
江妩不免有些好奇，他为何会知道这些。
莫离让春梨去拿药方的时候，写了整整一张纸的注意事项。
周祁年跟自己同时回到房间，也没什么机会看。
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在想什么？”
江妩这才慌忙收回视线。
“是不是觉得夫君长得好看，看得痴了？”
江妩心道：就没有能比得过你脸皮厚的人。
“我也知道自己好看，所以你可得看紧了。万一哪天被人看上了，你就没有夫君了。”
这话说出来简直贻笑大方。
他那后院里那么多女人，还想被谁盯上啊。
周祁年将江妩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避免被水沾湿。
他来别院之前，去过一趟春风斋，江妩的病情他一清二楚。
出发去一趟北疆势在必行。
不仅是为了找那一味药引，更是因为陛下有任务交给他。
平定藩地，谈何容易。
陛下这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啊。
稍有不慎，有去无回。
他的复仇大计还未完成。
总不能抗旨不去。
周祁年的手顿了顿，看着江妩圆润白皙的肩膀，喉头滑过一抹苦涩。
走之前，他想尽可能多跟江妩相处一段时间。
若是可以，来年过年想带她去看看母亲。
江妩原以为周祁年会留宿自己房中，甚至都打算让春梨多备些热水。
但周祁年把她安顿在床上后，就匆匆离开。
江妩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周祁年无比温柔。
醒来后，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督主。
杀伐果断，阴狠毒辣。
会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扬言要弄死自己。
江妩这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身体一会热一会凉。
她梦到了小时候，生病时，全是姨娘守着。
吴氏连大夫都不会给她请。
全靠自己扛过来。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很好。
谁知道就到了这步了呢。
后半夜，江妩身上湿透，坐了起来。
艰难地走到暖炉旁，喝了一大口水。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明天得亲自去问问莫离。
身上难受得不行，江妩几乎手坐着等到了天亮。
天一亮，她便叫来了春梨替自己更衣。
不能受凉，穿的衣服必须要厚，且要防风。
好在住进别院后，周祁年便命人从霓裳阁采买了不少成衣。
虽不如量身定制那般合适，但穿出门是没有问题的。
春梨打着哈欠，不解问道：“这么早出门，恐怕店里都没开门。”
江妩也知道，但她一刻都不想等。
她怕。
原本江妩打算走出去，不过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结果门口站着于总管。
“哟，江小姐这么早就要出门？亏得老奴过来看了一眼。”
江妩冲于总管点了点头。
“督主吩咐，小姐出门必须坐马车，若是马车不便，也需要坐轿子。”
春梨得意洋洋地扬起脖子，“督主有心了，多谢于总管。”
于总管是个人精，自然知道讨好督主身边的红人。
“江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老奴看是备马车还是备小轿。”
春梨连忙答道：“不远，就去对面街尾的春风斋。”
“那坐轿子去方便，今日春风斋有拍卖会，怕是人多，老奴跟着一起去吧。”
江妩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总管整天那么忙，怎么能过来别院亲自伺候自己呢。
于是她拉着春梨，让她帮忙说说。
“于总管，我家小姐说她自己去就好，不劳烦总管了。”
于总管脸笑成了一朵花，“不麻烦，为小姐做事哪能叫麻烦呢？”
江妩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于总管。
看得春梨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督主走的时候特意留下小姐的私房钱啊。
她就这么给出去了？
这不是于总管的分内事吗？
于总管一边说着使不得使不得，一边将银票塞入了袖笼里。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姐，咱现在就出发？”
江妩点头，给春梨使了个眼色。
“于总管贵人事忙，就麻烦多派几个护卫给我们就行。”
“哎哟，那哪能成呢，我必须亲自护送小姐去。”
江妩是真不想让他去。
春风斋于周祁年来说，应该是一个不想公开的秘密。
她不想这么高调。
但又不知道如何搪塞于总管。
谁知道刚开门，于总管就见着个熟脸孔。
只是这熟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太过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