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行的。”陈安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从包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啪”地甩在桌上。
“小娆刚从玫园挪窝,脚印儿还没干呢,那边姓姬的小妮子就搬了进去。你大哥这招儿,想过小娆的感受没?”
眼前,一张张照片闪现,周淮锦搂着楚盈盈的香肩,出入玫园的画面。
时间点,正是我卷铺盖走人的那一天。
啧啧,我这傻样儿,还为自己的离开内疚呢。
瞧瞧人家,心里乐得烟花都放了好几轮了。
“既然老大那边已另寻佳人,我也不介意小娆过去的那段,你们俩干脆早点把红本本领了,等手续齐活,直接飞漂亮国。”
她这字字句句,就像提前给我定制的人生剧本。
而我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此时此刻,我只想撒丫子跑,天涯海角,总该有我容身的地儿。
可我小瞧了陈安的手段。
“我找人算过黄历,明儿就是个好日子,明早你们俩就民政局见,把证领了。”
轰隆!
晴天霹雳,炸得我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妈!”周奕想拦住她。
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老二,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跟小娆在一起吗?现在她单身了,你却缩手缩脚,莫不是嫌弃她离过婚,想反悔?”
呵呵呵!
这姜还真是越老越辣。
一句话,堵死了我对周淮锦的所有幻想。
再一句话,让周奕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要是他真拒绝,岂不是等于公开嫌弃我?
果然,第二天大清早,陈安亲自押着我们去了民政局,眼睁睁看着我们填表、发誓、咔嚓照相、拿证。
这一套流程下来,前后也就二十分钟的事儿。
我这身份转变,跟变戏法似的,从单身贵族秒变已婚妇人。
短短三天,我手里那本本,跟变色龙似的,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我的人生就像坐了个超级过山车,先是呼啦从云端坠落深渊,接着又被一股神秘力量扔回巅峰。
可这会儿,虽然在山顶,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生怕下一秒又来个急刹车。
“心情不好?”周奕挨着我坐下,一手搂着我肩,一手牵着我。
他的手温温的,不像周淮锦那火炉似的,热得让人受不了,但这份温柔反而让我有点不自在。
我笑了笑,摇摇头,又点点头,脑袋往他肩上一靠:“我在想,咱俩绕了这么大一圈,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最后还是凑一块儿了。”
“没错,跟做梦似的,但我特高兴,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知道吗?从第一眼瞅见你,我就琢磨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迷人的姑娘,就像风,就像雾,抓不住,却让人迷得神魂颠倒。”他搂着我的手紧了紧。
听着这话,我的心呀,简直要融化了。
可怪了,跟他相处越久,我这心里就越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当晚回家,陈安早安排人把家里打扮得喜气洋洋,满眼都是那耀眼的中国红。
“小娆,周家在云城是大户人家,你和老大刚分手,要是立马和老二大办喜宴,别人得背后嚼舌根。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旅行结婚嘛?等阿奕身子骨硬朗了,你们就出去走走,度个蜜月。”
陈安笑眯眯地说,可我总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别的意味。
当晚,她留下来吃晚饭,磨蹭到十点多了还不肯走。
我知道她的小心思,不就是盼着我和周奕早点成事实夫妻嘛?
这有什么,反正咱俩名义上已经是两口子了,有些事儿迟早得来,矫情也没用。
不过,我还是偷偷希望这事儿能拖得久一点。
“妈,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我和小娆也得休息。”周奕握着我的手,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陈安身上。
陈安一听,嘴角翘了起来,笑得挺开心:“好好好,妈这就走,唉,人老了,跟孩子们在一起,还得看脸色。”
“妈,我们哪敢嫌弃您,周奕这是担心您晚上出门不安全。”我附和着,心里却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她走。
她一走,周奕直接一把将我抱起,往二楼他那间卧室走去。
这地儿,以后就是咱俩的爱巢了。
玫瑰瓣儿铺一地,蜡烛闪闪,香薰悠悠,这氛围感拿捏得死死的。
陈安这效率,真是杠杠的,我都不知道该夸她快刀斩乱麻,还是说她运筹帷幄,深藏功与名。
但管它呢,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周奕把我轻轻搁床上,俯身瞧着我:“先去泡泡澡吧。”
“嗯。”我应了声。
浴室里摆着一件大红的情趣睡衣,但我没穿,披了件宽松的睡袍就出来了。
出来一看,周奕已经洗漱完毕,穿着整齐坐在沙发上。
边上搁着两只红酒杯,他递了一杯给我:“干一杯,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接过酒杯,一口闷。
“我先躺会儿。”
逃也似的溜进卧室。
一头扎进被窝,眼睛闭得死紧,心扑通扑通直跳。
周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等着他掀开被子,钻进来,可等了半天,他却没动静。
随后,额头感受到一丝凉意,耳边传来他低沉又温柔的声音:“晚安。”
睁眼一看,他拿着条毯子,躺在了沙发上。
心头的石头落地,可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歉意。
他心里明镜似的,却什么也不说,处处为我考虑。
而我,却什么也回馈不了他。
第二天清早,我就编了个理由,说要去画廊看看,溜出了海边别墅。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跟周奕独处,心里没底,慌得很。
到了画廊,我一头扎进画室。
只有画画,才能让我的心暂时平静下来。
刚在画布上勾勒出个轮廓,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还以为是经理来送茶,“你搁那儿就行,我一会儿再喝。”
可门关上后,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心里犯嘀咕,扭头一看。
手里的调色盘、画笔“啪嗒”一下全掉地上了。
周淮锦站在我跟前,鼻尖几乎都能碰到我,眼神里满是挫败、阴郁和怒气,唯独找不到半点温柔。
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猛地一伸,一把拽过我,紧紧地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