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拿我周围的人当筹码,来威胁我?
回来后,他让人把一架钢琴搬进了厅,“从今天起,画室你就别踏进一步,要是闲得慌,就弹弹琴,陶冶情操,钢琴老师我已经找好了,下午就来教你。”
“你啥意思!”猛地转身,迎上了周淮锦那冷酷无情的眼神。
“你现在怀着娃,那些颜料多少对孩子不好,懂?”难得他还跟我解释。
但我压根不需要他的解释和忽冷忽热的套路!
失望、绝望、无助、愤怒,还有对那场噩梦的恐惧,各种情绪如滔天巨浪,但我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吃饭,我就是跟着周淮锦请的钢琴老师学琴。
时间一长,我居然也能完整弹奏一曲了,而我学会的第一首歌竟然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也不知道为啥,每次我弹这曲子,云姨总是在背后偷偷抹眼泪。
同情我?算了吧,用不着。
从那天开始,周淮锦每天晚上都会回家陪我用餐,餐后还会陪我弹琴。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那位高冷、狂妄、冷漠、嗜血的周淮锦竟然会弹钢琴!看他那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翩翩起舞,我就像被一股电流击中,心里痒痒的,难以言喻。
挺逗的吧,我竟然还对他抱有幻想。
一旦心里有事,就觉得夜晚格外漫长,尽管周淮锦每晚都搂着我睡觉,但我却越来越难以入眠。
起初只是晚上辗转反侧,早上又早早醒来,后来是好不容易入睡,却又常常在半夜惊醒。
云姨见我脸色越来越差,心疼得直掉泪,却束手无策。
眨眼间冬天来临,我开始孕吐,吃啥吐啥,身体日渐消瘦,连走路都轻飘飘的。
周淮锦最近回家的频率低得离谱,有时一两天闪现一次,有时拖到五六天才露面。
这一回,我整整一周没瞅见他的影子了。
云姨大概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拨通了周淮锦的电话,我正巧散步归来,听到她的嘀咕,立刻喊停,“我没事,你干嘛给他打电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啥,云姨应了几声,随后挂断。
她从沙发拿起条毯子,给我披上,轻声细语:“沈小姐呀,云姨这把年纪,见过的事多了。女人头胎时,反应都挺大的,你得放宽心,别瞎想,肚子里的小家伙才不会折腾你……”
云姨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但我几乎左耳进右耳出,唯独那句‘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扎进了我心里。
三个月了,他在我的肚子里已经三个月,有时不知是幻觉还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他在里面翻江倒海,一会儿在这拱个小包,一会儿又在那顶个小山。
这苦日子,总算找到一丝慰藉。
可我的状态越来越糟,开始整宿整宿地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里稀奇古怪的画面吓得半死。
这样煎熬了一周,我终于扛不住了。
那天,我硬撑着下楼喝水,刚迈两步,还没到楼梯口,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
云姨听到响动,扔下手里的活儿,飞奔上楼。
昏厥前的最后一刻,我隐约听见云姨哭喊:“沈小姐!沈小姐!你别吓我!要是你有啥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妈交代啊!”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阔别近半个月的周淮锦。
他站在病床旁,气势依然威严,但我注意到他消瘦了不少。
见我苏醒,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微微动容,“沈娆,几天不见,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可真行!”
哼,一开口就噎死人。
可诡异的是,我咋觉得他这话里带着几分心疼呢?
“起来,吃药。”
他坐在床边,勾起我的脖子帮我坐起身。接着从床头柜的抽屉掏出一瓶白色药罐,倒出一颗白色药片递给我,“吃了,我带你回家。”
为啥,又是这药?
我没问出口,只是眉头紧锁,疑惑地望着他,“这药,对我儿子没害处吧?”
话音刚落,我感到他勾住我脖子的手轻轻一颤,几秒后,他递过一杯水,“他没你重要。”
这次轮到我傻眼了。
他一直气势汹汹,甚至不惜把我囚禁也要保住这个孩子,如今竟说不重要?
“听话,吃药,咱们回家过年。”
突然,我仿佛听到了远处的鞭炮声。
我居然忘了,今天是除夕夜。
周淮锦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鲜红的长款羽绒服给我穿上,然后蹲下身,握住我的脚,准备帮我套上袜子。
我下意识地躲闪,却被他轻轻握住,“别动。”
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他帮我穿上袜子,再套上那双高筒雪地靴。
一出医院大门,只见漫天雪花飘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周淮锦帮我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又用围巾遮住我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阿九见我们出来,急忙撑着伞跑过来,“老大,沈小姐,车里暖气已经调好,快上车吧。”
大概是周淮锦觉得抱着我走不方便,刚走几步,就干脆将我横抱起来。可能怕压到我肚子,他又刻意放松了手臂,这让我有种随时会掉下去的错觉。
好在,只有几步路。
上了车,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雪花,解开大衣,就把我搂在怀里,“把手放我肚子上,暖和一下。”
那一刻,我脑子轰地一片空白。
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愤怒、不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或许是怀孕影响了荷尔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哭。
然后,我真的哭了起来,还哭出了声。
不知是不是我的哭声影响了阿九,车子突然猛地一晃。
幸好周淮锦抱着我,否则我准得撞上前排座椅。
“连车都不会开了?”周淮锦通过后视镜瞪了阿九一眼,语气中充满警告。
“老大,沈小姐,对不起,刚才……”
阿九直接开车到了周宅。
周淮锦他爸妈结束了旅行,一家子齐聚,包括爷爷、周奕都在。
当然,少不了那位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公主。
一进门,她就像个小火箭直冲我而来,却被周淮锦一把拦截。她嘟着小嘴,一脸委屈,随即换上一副讨喜的笑容:“亲爱的嫂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