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几多钟意 > 第53章 方生睡不着的时候都想些什么?
    “bb,你在笑什么?”

    不到一个月,高海蓉脸上再不见顶尖贵妇光泽。美容师从不懈怠,但太太眼角纹法令纹猫咪纹都朝下,实在咧不开嘴笑开怀。

    钟太太,一只钻戒值万两金,也只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痛失爱女的普通母亲。

    不知为何,钟玉被这一叫惊得一霎颤抖。赶紧敛收笑意,握住妈咪苍凉的手:“咩啊。”

    高海蓉视线一动,只见钟玉低垂眼眸,瓷白小脸如今白得近乎病态,是陪她日日守空屋,跟着师傅吃斋诵经的缘故。

    做母亲的,心中震痛。五个手指伸出不一般长,对四位子女关心当然也不尽相同。

    多年来,总疑心自己是否怀胎时食错,不该吃的进了肚,要么是作息不够规律?要么是哪里的香氛成分不明?总归,她一人独揽钟歆的病症。怪她,全怪她。

    如今只剩小女陪伴在侧,高海蓉伤心成这样,连同女儿都谨言慎行。一个月了,她才惊觉,Cream连一个笑容都小心翼翼。

    高海蓉一连串的泪珠砸下来,钟玉惊慌失措:“妈咪,不要哭。阿姐也不愿今日回望,见我们没精气神,哭哭艾艾。”

    泣不成声,语不成调。

    “bb,是妈咪对不起你……”让你连子宫都是住租屋,孩提时过药引生活,身为人母,何其自私。“教你受苦,还霸住你在我身边,外面天高海阔……”

    钟玉大惊:“妈咪,为何说这些?”

    母亲冰凉的手抚住她脸颊:“Sweety想要健康,我不能给她。你想要九万,我也寻不回,我好无能……”

    她恍然大悟,原来妈咪将子女所有事都囊括为自己职责。以为她在北都爱睡回笼觉,想必是躲在房间里哭。

    方生曾说,要她注意……

    “不是的,妈咪。我没有受苦,你不是说过吗?爱情的苦,每个人都要亲自品尝。”

    “也许九万天高海阔任鸟飞,也许找到了他也并不爱我,也许人家早忘了我是谁。”谁能分清钟玉是在劝妈咪,还是为自己恋上方图南找借口?“妈咪,姐姐的病不是你的错。我的感情问题更算不到你头上,妈咪,你是不是生病了……”

    高海蓉匐在蒲团上,眼泪浸湿金黄:“我总以为,Sweety医治无效是剧终,妄想着如同时针走过12点,一切归零,负负得正,从头来过。谁知一切都是开始,bb,我每时每刻都在想,黄泉路,阿歆她走到哪一遭?路上会不会黑?她会不会怕?”

    钟玉默默无言,只是她有方生做特效药,得以排解五脏郁结,其实妈咪独自沉浸,如坠深渊,如陷沼泽。

    当夜,家庭医生令高海蓉食过安眠药睡去,主楼中,三子女同钟暨仁开家庭全员会议。

    最终钟珣少壮派拍板:“老妈疑似抑郁病症,不宜再参与大妹丧仪,不如我们全权交给高僧处理。以后清明寒食,整年忌日,照常祭奠。”

    全票通过,无人表达异议。

    “这季节温ge华气候不宜居住,可以去ao克兰疗愈,出海冲浪玩帆船,争取让老妈学会单人艇。”

    钟玉吞口水:“哇哦,目标远大。”

    钟暨仁捏着雪茄在鼻尖翻来覆去的嗅,当女儿面,他从不释放尼古丁,不可谓不是父爱如山。

    小弟钟呈天才少年:“医师应当会让妈咪与当前生活环境阻隔,那么我们几个都不适合,由谁陪同?”

    钟玉绞尽脑汁:“马来的Marry是妈咪从前好友,她们好久没见过了,而且她周游世界……”

    钟暨仁将雪茄放回烟盒,“咔哒”一声。起身宣告决定:“我陪她去。”

    儿女皆骇然。

    钟珣跟上:“集团还有许多事务……”

    “干嘛?想骗你老豆?哪些事务?不是全都教过你?”

    “可是……”

    “可是什么?还有阿玉和阿呈可以帮你,总不至于三个臭皮匠?”

    钟珣已做话事人,钟家集团事务在父子间想来是公开透明,并非担心钟氏帝国,实在是……

    “三个小崽子,一脸紧张相。别以为我猜不透你们心中想法,不就是担心我和妈咪不合?”

    钟珣钟玉钟呈,脸上表情各自精彩。

    两个小的他舍不得训,一指头敲在钟珣头上,偏偏儿子高过老豆十公分,这动作登时有点滑稽。

    “我们又不是一开始没感情,不然哪来的你和……”后半句话咽回去,重新吼,“不然哪来的你!”

    好好好,钟董感情是等子女成人,与钟太开始二次恋情。总结去,就是借罗马假日上演复合戏码,哎哟,钟玉都要喊:“回水回水”,过于俗套。

    第二日一早,钟暨仁世所罕见系上围裙,抢占佣人的工作职责,将烤面包片亲手端上餐桌。只得钟太一记白眼:“食错药了你。”

    下午,庞巴迪环球7500在红港商务机道平稳起飞。织在钟宅那一张窒息大网,开始消弭。

    年尾,各部委团拜会接踵而来。

    方图南带父出席,陪酒两杯,微醺却没有醉意。

    红旗车将他送到方家胡同,门口冬夜里两警卫携犬岿然肃立,大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

    秦教授在书房,听到声音走出来。儿子正走到廊下,张妈迎上前,他就大喇喇伸着手臂,叫保姆伺候着脱去外套,踢了鞋,冲张妈一笑:“张妈,给我杯茶。”

    “哎,这就来。”

    秦教授拦住:“您甭惯着他,挺大个人了,一天天这么不着四六。”

    张妈不说话,仍絮叨体贴去沏茶。

    方图南搂住秦教授的肩膀,像年少时大院里横冲直撞的吊儿郎当:“怎么着秦教授,到年纪了?我可没惹您吧?”

    秦教授手肘一转,显然不是忍了一天两天:“自回来,到处都是你的风言风语。你跟迟家姑娘是怎么回事儿?还有学生追你的车是不是?再有,朋城那小姑娘。”

    方图南听到这里举双手投降:“秦教授,不相信您儿子人品?”

    秦教授耳提面命:“你已经不是闲云野鹤,自律才有自由。尤其男女关系上,给我严肃着些。”

    等秦教授重新回书房,张妈才又静悄悄上来,一杯茶递到方图南手心里,和和蔼蔼一副笑模样:“九儿,你别嫌张妈啰嗦。到年纪了,我真盼着你带姑娘回来呢。”

    他恰好看手机,那屏幕亮起,弹出来自‘奶油冰淇淋’的消息。

    接过茶咂一口,神神秘秘冲着张妈伸脖子:“明年,明年带个小媳妇儿给您看。”

    “真的呀?!”淳朴干净的妇人一脸惊喜。

    见他点着头比“嘘——”,又妥帖退出去了。

    奶油冰淇淋:方生睡不着的时候都想些什么?

    他隐隐心疼,向来她心情尚未复原,难免失眠。你睡了没有?

    奶油冰淇淋:我不就正在跟你聊天!

    方图南:我睡不着的时候会想:你睡着了没有

    钟玉立于寒冷肃杀夜里,冷得不住打颤,看到这句暗骂十八句老男人,打出来的字却是:你开门,就能看到我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