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果怀孕了,言澈陪她去做的孕检。
有人跟踪了他们,拍到证据后向微博大V投了稿子。
言澈给宾果找了个安保很好的小区,跟拍的人进不去,只拍到言澈开车送人回小区,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出来。
苏染想起前些日子母亲跟她说言澈好像在外面又有人了,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那个小区附近有许柔的房产,应是巧合看到言澈送宾果回去了。
可能是有了前面母亲提醒过的缓冲,加上言澈说过他能管得住他自己,苏染看到热搜后,第一反应并不是那种很激烈的情绪,没有愤怒地想,“他竟然还是背叛了我,他终究还是出轨了!”
而是钝刀子割肉般,逐步分析,展开了思考。
一,孩子可能是言澈的,他跟宾果关系好,走得近,应酬喝多了不小心越了界,所以他决定负起责任。
二,孩子不是言澈的,但他跟宾果关系好,在乎她,怜悯她,所以照顾她。
苏染发现,这两个可能最伤害她的竟然是言澈在乎和关心那个女生,出没出轨还是其次。
宾果跟李若瑾不一样,她思想简单,不像李若瑾那样想尽办法钻研,她充满灵气,工作的时候全心投入。
这个女生完全没有什么阶级观念、人情世故,苏染只见过她两三次,却对她印象深刻,尤其是她那双单纯的眼睛,让苏染甚至曾感到了一闪而过的妒忌。
因为苏染自己不是单纯的人,她从骨子里对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感,她用尽力气去了解这个世界,也因此变得心思复杂。
所以单纯对苏染来说是一种稀缺的东西。
而这种稀缺的东西,在宾果的身上却是与生俱来,而且仿佛不会失去。
真正纯净的眼眸是能感染别人的,苏染现在很怀疑,言澈是不是也知道了那种纯净的稀缺和美好。
所以不管孩子是不是言澈的,不管言澈有没有真的出轨,苏染的心已经受到了重击。
这个重击是,她不可能成为谁的唯一。
就算言澈对她再好,他的眼里还是能看到别人的。
特别是,苏染如此清楚自己没有宾果身上那种让人舒服的单纯,如果言澈想要那种东西,她不可能给得了。
所以她突然间感到了极度无力的沮丧。
就是那种,不管你怎么与这个世界抗争,你都无法得到完满。
绝对唯一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
言澈接到母亲的电话,很快也回来了。
秦攸宜没来得及开口质问,他已神色冷峻,匆匆上了楼。
苏染在陪儿子玩。
身为母亲的本能之一,大概就是不管当天情绪怎样,从外面回来第一要做的事情是去看看孩子,然后在孩子的要求下陪他玩一会儿。
言澈找过来,看到苏染正在笑着称赞能稳稳走了几步的宝宝很棒,小家伙很是得意,炫耀着又走了几步。
但是对上言澈的视线后,苏染脸上的笑容就冷了下来。
她也不想显露在脸上,然而控制不住,而且那种说不出的难受在看到他之后铺天盖地地袭来。
言澈走过来,对保姆说:“带宝宝去跟他奶奶玩。”
孩子要他抱抱,他抱起来哄了哄,然后塞给保姆。
苏染冷着脸转身走开。
言澈跟过去,说:“你别乱想,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宾果不是那种关系。”
苏染回转身看他。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犀利,他垂下眼帘,“那狗仔很恶心,之前……”
他顿住,没有继续说。
苏染开口:“你只是像朋友那样帮宾果,你陪她去孕检,大概就像当初我扭了脚,你陪我去医院差不多。”
言澈不知道怎么接话,感觉她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默了下,他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苏染没有回答,而是问:“那房子是你特意给宾果找的吗?”
言澈:“是的。”
“比起之前给李若瑾找的房子,你这次是用了心,所以妈一点也没察觉。”苏染说。
言澈的表情有点严肃,“你还是乱想了吗?”
苏染反问:“我乱想什么?”
言澈试着解释,“宾果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不想她遇到麻烦,就顺手帮了点。”
苏染沉默地看着他。
她猜得没错,他对那个女生有在意和怜悯。
“你们是朋友?”她问。
言澈思考了一下,他其实没往这方面想太多,“她人不错,但我跟她接触更多是工作上的事。”
苏染心想,她人当然不错,跟她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多好。
“随便你吧。”苏染语气冷淡,再次转身要走。
言澈的直觉忽然很强烈,拉住她,“你肯定多想了。”
听到这一句,苏染的脑海里跳跃地想起了那次跟他的对话。
“阿澈,你爱我吗?”
“爱的吧。”
他当时其实多么犹豫啊。
所以不是她多想,而是她太敏感,她知道要做到死心塌地地爱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
她自己都不敢。
又何来资格勉强他。
“没有,就这样吧。”她扯开他的手,“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跟你聊了。”
言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地拉扯了一下,心想她这是又要跟他冷战了吗?
……
翌日周末。
下午,言澈回来找秦攸宜。
“妈,宾果的事你不能管,我跟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身体不好,现在压力已经很大了……”
秦攸宜压低声:“你给我住嘴!”
言澈一回头,看到苏染抱着儿子过来。
他顿了下,神色凝重,忽然说:“妈这样做只会让阿染认为我就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秦攸宜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怎么接话。
还有些距离,苏染停下脚步。
儿子想下地走路,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走,走。”
苏染把儿子放下去,说:“我想出去一下。”
言澈看着她,俊脸上显出一点难堪,“你先别走,帮我劝一劝妈,宾果不是李若瑾,这次的事是我把她连累了。”
苏染看向秦攸宜,“妈,阿澈既然这么说就听他的吧。”
秦攸宜蹙眉,忍不住说:“我知道你伤心,所以想自暴自弃不再管他,可这事怎能不管?”
苏染麻木道:“阿澈跟我说了,他只是作为朋友帮那个女孩,没有别的意思。而且他也说了,那个女孩跟李若瑾不一样,我们总不能伤了无辜的人。”
说完她转身走开。
到外面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言澈追了过来。
“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当面去了解,别在心里乱想。”
苏染一点意愿也没有,拒绝:“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真的不会管,也不在乎。”
言澈定了一下,眸色很深,忽然拉她去他的车子。
苏染心里的死水终于被他激出了波澜,怒了,“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真的没空管你的事。”
被他塞上车,她气得脸涨红。
言澈的神色也变得很冷,绕过车头,很快也上了车,倏地将车子开出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其实很讨厌?”言澈开着车,忽然很生气地说。
苏染怔了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心说没错,她就是这样,真是难得他开始说一句真话。
“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对我打开过,一直就是我在迁就你。”言澈觉得心口太憋闷,不觉扯了下衣领,脸上闪过一点自我厌弃。
“你只要不高兴了就缩起来,缩进你的壳里,然后我对你毫无办法。”
苏染不吭声,面无表情。
言澈憋着说了这几句,却难以说下去。
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宾果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她不该承受这些事情。我是看中她的才华,让她给我做事,她却因为我被一个混蛋缠上……她不想要那个孩子,但她的身体不能做手术。”
“她不敢告诉她父母,也不敢告诉别人,是我发现她不对劲才问出来的。现在她被恶意曝光,我妈还去找她,你知道她的压力多大吗?”
“我觉得这种情况你应该能体谅,你比她大,懂的也多,如果能帮忙劝她,她心里的压力应该会减轻,不然她执意要去打掉孩子,到时是真的后果难料。”
苏染听到后面,就像他说的,她又开始将自己收缩起来,封闭起来,整个麻木不仁。
他评判了她,然后要求她去帮助那个女孩。
听起来他没有错。
而且她确实是有问题,她也没想到他原来早就看透她了。
车子开进小区,苏染漠然地跟着言澈下了车。
言澈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按了接听。
听着电话,他停下脚步。
苏染看见他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