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望着,沉默着,逼仄的空间里,空气没有流转,仿佛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欧老板。”

    黛羚一双清澈瞳孔定着他脸上,语气透着决绝,毫不气,“既然你主动找上门,我不妨有话直说。”

    欧绍文抿唇,“当然。”

    “邵郁庭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一字一句却确实伤人心,男人投在墙壁的红色剪影越来越清晰,像他那双多情的眼睛。

    他笑,嗓音里确实含着失望,“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想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么。”

    “你告诉我是不是?还有,花姐现在究竟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黛羚紧紧盯着欧绍文的眼睛,质问着,试图察觉出一丁点的破绽,但很可惜,他表情一脉如常,那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凛然得要命。

    她的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邵郁庭是香港政府的大人物,这次这么轻易就被人搞下台,很难讲不是被人故意设计。

    能对这般人物肆无忌惮做手脚的,必定是像欧绍文这样的更大的人物。

    “花荣很安全,她在什么地方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她不想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她还活着,也很安全就够了,别的你不用操心。”

    欧绍文认真看着她,缓了口气,“还有,别再这么想我,我没这么卑鄙,至少这件事上。”

    黛羚半信半疑,没有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浑厚迷人。

    “可以别叫我欧老板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文祖。”

    他笑了一下,眉眼失落得弯了一下又恢复,“不然,有点生疏。”

    空气凝固又沉默,密闭空间的局促,挤压着两个人的心。

    “说点什么,好吗?”

    视线望向她的唇,又看回她的眼睛,只是不再碰她。

    这一刻,黛羚的确为自己肮脏的猜想有了一丝不多的愧意,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逃离这里。

    “欧文祖,你不是问过我对你的感觉吗?”

    下一秒,她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就像清除院子里一直以来视而不见任其生长蔓延的杂草,想结束点什么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猛地的抬手,朝着他肩头的伤口毫不留情地狠狠按下去,直到白衬衫有隐隐的血迹透出。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欧绍文下意识闭上眼,隐忍着嘶了一声,额头微微皱着,冒出稀碎的汗,嘴唇越发苍白无力。

    “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了吗,就是这样的感觉,我还会让你更痛,我甚至还可以肆无忌惮在上面撒盐,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不放弃那就心甘情愿受着。”

    “一码归一码,我分得清,你也不要妄想对我好我就会领情,我不是什么好女人,我擅长恩将仇报,我不喜欢你,我也配不上你这样的大人物。”

    “欧绍文,放过我,好吗?”

    声音越来越小,却冰冷坚硬得不像话,眼光闪烁晶莹,逐渐从他脸上移开,也终于松了伤他的那只手。

    这番话,她是真心的。

    她是个人,不是个机器,谁对她好他能分得清,只是是非对错,太身不由己。

    对昂威是,对欧绍文也是。

    她没有一颗纯粹的真心,完整地留给任何男人,因为早就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开门,我要出去。”

    她转身那刻,被身后的男人猝不及防地拉回,欧绍文将她紧紧按在自己早已冷却的宽厚的怀中,那样固执。

    他不由分说捉起她那只手,毅然决然重新按上他肩膀的那处伤口,使了从没有的狠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