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看着眼前这个老丈人，嘴角微微上扬。
燕冲从边关返回之后，杨天着实为边境新将的事情发了很久的愁，他几乎看了所有乾元朝将领的履历，最终找出的人选也不过三人。
其余两人不提，姜文山是三人中最合适的人选，不光因为他是姜贵妃的父亲，也因为此人一声戎马，曾立下不小的战功，又一直在军中统兵，的确有些手段。
虽是外戚，但姜贵妃在后宫无甚权柄，也根本斗不过公孙倾，让姜文山去边关掌兵，也没什么风险。
姜家虽也是勋贵，和那些飞扬跋扈的功勋家庭还不大一样，皇帝病重之后，河西勋贵多有小动作，姜家虽也和那些人接触，却一直什么都没做过。
单凭这一点，姜文山就值得信任。
他毕竟是五军营的统帅，若他当初也坚实的站在梁王那一边，杨天还真不大好办。
“你不必如此战战兢兢的。”
杨天轻笑道：“你一声戎马，又有功勋在身，一直勤勤恳恳。”
“再者说，你是朕的家里人，一家人私下见面，不必有那么多礼数。”
姜文山闻言，恭敬点头，并未说话。
皇帝可以这么说，但他作为臣子，却不能真这么干，如果干了，那就是目无尊上。
归根结底，他姜文山也是臣子，杨天也是帝王，即便他的女儿是杨天的妃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朕这次找你来，便是不想让你多想。”
杨天再次道：“但仔细说起来，你两个儿子犯了国法，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有管教不严之责。”
一听这话，姜文山赶忙跪地叩首，口中道：“末将有罪。”
“都说了别那么大规矩。”杨天道：“起来说话。”
姜文山颤巍巍的起身，又听杨天道：“朕若真想处罚你，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叫你来，是提醒你管教不严的事。”
“你是朕的亲戚，朕还想给你加加担子，你可愿意？”
姜文山心中微动，赶忙开口道：“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燕老将军退下来了。”
杨天叹口气，轻声道：“老将军为国戍边几十载，数次受伤，这次连马都不能骑了。”
“他为国征战良久，此次入京请辞，朕也心中不忍，便答应了，此事你知晓吧？”
燕冲请辞的事姜文山自然知道，燕冲毕竟是现在还在的为数不多的老将，同为武人，姜文山心中也对燕冲十分敬重。
“末将知晓。”
此时，姜文山已经知道杨天要说什么了，也听出了杨天的意思，但他心中还在考虑。
边境戍边可不是说起来那么容易，执掌十几万大军，任何一个地方出现纰漏，影响的可是整个乾元天下。
见姜文山没有自己开口的意思，杨天眉毛动动，索性直接开口道：“朕有意让你去执掌边军，你意下如何？”
“末将……”姜文山略作犹豫，脑中忽的闪过无数画面，顿了一下，跪地抱拳道：“末将愿往！”
听到这个回答，杨天却觉得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姜文山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毕竟边关苦寒，远远没有京师周边太平，虽说能执掌大军，但远离中枢，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姜文山性格谨慎，即便最终会同意，可能也要考虑几天。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不过这样正好，也免得杨天再废口舌。
“甚好。”杨天笑道：“姜爱卿心系家国，朕心甚慰，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朕提，朕都尽量满足。”
“末将，并无要求。”
姜文山恭敬道：“末将身为乾元武将，为国戍边保天下太平，是末将的职责。”
“若说请求，如果陛下首肯，末将离京之前，想多去看看燕老统领，戍边之事事关重大，有些细枝末节，都需问个清楚。”
“可以。”杨天点头：“你可即刻卸任五军营统领职位，提你为戍东统领。”
“只要燕老统领身子允许，你随时可以去找他。”
“但有一点。”
杨天看着姜文山，语气也严肃起来：“十五日后，你便要离京，边境之事非同小可，多耽误一日，便多一日风险。”
“不用十五日。”姜文山沉声道：“末将家中已无亲眷，待问清边境情况，末将即刻启程，七日内便可抵达边关。”
杨天闻言，心中暗叹一声，亦有些不忍，开口道：“好！”
“朕准你走时带二百护卫。”
“朕在将今年的军饷交于你，让你一并带走，助你站稳跟脚。”
姜文山闻言，立刻叩首，沉声道：“臣谢陛下隆恩！”
“行了。”杨天轻笑道：“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折返。”
“朕通知后宫，让你和姜贵妃见上一面。”
听到这话，姜文山心中发颤，一股温暖之意涌上心头，再次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下去吧，你出京之前，你我君臣再叙。”
“末将遵旨！”
姜文山缓缓起身，慢慢后退，随即转身离开了小书房。
杨天对姜家算是格外照顾，他还从未用这种语气和任何一个武官说过话。
这一幕都落在李振眼中，让他又多了几分心思。
“李振。”
正想着，听到杨天叫他，李振立刻躬身道：“臣在。”
“知道朕为何一直让你听着吗？”
杨天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振心思绪飞速运转，开口回道：“陛下有事要交给臣办。”
这就是杨天对李振另眼相看的主要原因了。
这人通透又聪明，有些话他根本不用说透，对方就能领悟。
他说话又好听，人又忠诚，还有能力，这种臣子哪个帝王不喜欢。
杨天面上带笑，轻声道：“的确有事交给你办。”
杨天拿起已经快凉的茶盏，一口将其中茶水喝干，又道。
“你身上有长宁侯的爵位，在新一辈功勋中算是最高了。”
“朕之前狠狠的敲打了众多勋贵，又惩治了梁王，他们心中自然惶恐。”
“朕要你去接触他们，把他们都安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