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身上的红润已经褪去,也没像一般娃娃那样患上黄疸,仅仅三天就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的。
他瞪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这边瞅瞅,那边望望,满脸的好奇。
“这哪像个才出生了三天的小家伙?别人家满月了的孩子也不过这样。”人们都啧啧称奇。
“可能是因为他在姨娘的肚子里多待了那么几天,营养吸得更足吧。”侯夫人笑眯眯地解释。
“有道理。”有人赞同地点点头。
“绛莺怀孕时也没见胖多少,可没想到肚子里藏着个‘薄皮大馅’,一生下来就是个小胖子。”梁王妃笑着说。
“确实。还好绛莺身子骨底子好。”侯夫人跟着附和。
为了不叫小少爷着凉,正厅里早早地烧上了炭火,暖烘烘的。
等槐枝蒲艾水备好了,洗三仪式正式开始。
女们轮流往特制的铜盆里加清水、铜钱、红枣、栗子、龙眼等物。
接生婆嘴里念着吉祥话:“细水长流,孩子将来机灵聪慧。”
“龙眼龙眼,连中三元大吉大利。”
“先洗头,将来做王侯;再洗腰,代代高升步步高……”
小宝洗完澡,还收到了一堆金银首饰,就连哭声都让大伙夸奖。
“听听哭声,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结实的小伙子。”
侯夫人得意极了,抱着洗干净的小宝怎么也不放手,直到小宝困得睡着了,才交给了奶娘。随后,她领着人们入座,吃完洗三面,又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整天。
莫雨薇心里苦涩难当,但还得强颜欢笑,人们的恭喜声此起彼伏,她哪能真的高兴起来?
对莫雨薇来说,洗三是个乱糟糟、难熬的日子。
从今往后,小宝就要住在那集福院了。
侯夫人还告诉她,既然在集福院求了这么久的福,往后不必天天来,让她也放松放松。
放松?还不是怕她对小宝不利?
送走了所有的女,莫雨薇只觉头晕脑胀,在集福院的凉亭里坐着,手按着太阳穴。
“嫂子,您是高兴得过了头?把戒指忘在洗手架的旁边了。”林卿月走了过来,将一枚赤金的戒指放到桌上。
“哦,刚洗手忘了。”莫雨薇接过戒指重新戴好。
“大哥的第一个儿子,居然不是出自正妻之腹,难怪那些女眷私下里笑话嫂子。就连我听着都觉得为您不平。”林卿月坐下,跟着叹了口气。
“谁敢当面笑话我,我非得撕烂了她的嘴!”莫雨薇眼睛一瞪,眉毛一挑,气势汹汹。
“她们自然不敢当面说,背后议论几句而已。我也想帮您出头,可我毕竟只是个小庶女,人轻言微,还是少惹是非为好,免得嫡母又不高兴。”林卿月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莫雨薇斜着眼瞅了林卿月一下,没言语。
心里仿佛压着块巨石,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浑身乏力。
“绛莺怕是要扶为妾了,也算苦尽甘来。唉,我只是心疼嫂子。可我的不甘心,又能改变什么呢?”林卿月叹了一口气,随即起身离去。
“咳咳。”莫雨薇轻咳两声,胸口那块无形的石头仿佛又沉了几斤。
丝竹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少夫人,别往心里去,二小姐那就是存心挑事,想看我们内讧,搞得鸡犬不宁的。”
“我明白。我现在还有什么?只能紧紧握住管家的权力,不然,连做个主母的尊严都没了。”莫雨薇咬牙挺直了腰板,决定要好好整顿后院,树立权威。
夕阳西下,胡嬷嬷回到了沁芳园,手里提着些首饰跟绸缎:“绛莺,这些都是今天洗三宴上面新得的,是夫人叫我给你带些来。”
“替我向夫人道谢。”绛莺笑容温暖。
胡嬷嬷应允,放下东西,正准备去小厨房看看晚餐准备得如何。
“嬷嬷,小少爷平安出生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让您费心照顾呢?夫人那边更重要,您还是先回去好好地照顾夫人去吧。”绛莺温言劝道。
胡嬷嬷转过身,笑眯眯地说:“夫人已经说了你是个大功臣,叫我专门照顾你好好地坐月子,一定得把你身体调养好。等你出月子了,我自然就回去集福院了。”
绛莺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夫人的这份心意,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坐月子的重要性,绛莺心里清楚得很。她听从胡嬷嬷的安排,每日汤水不断,身体渐渐复原。
胡嬷嬷有两次伺候夫人坐月子的经验,既熟练又不古板。
她让绛莺用棉布紧紧缠住腰腹,说这样能帮助子宫恢复,绛莺便依言而行。
五天后,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让人备好炭盆,让安瑶和巧云帮绛莺洗头擦身。
“穷人家条件差,房子漏风又没炭盆,妇女坐月子也只能将就着,不洗头不擦身。可我们不同,用温水洗头,马上烘干,啥也不耽误。”
“说起来,夫人坐月子时也爱出汗,头发都粘一块了,难受极了。她瞒着老太太,偷偷让我给她洗头,现在不也健健康康的?”胡嬷嬷边笑边说。
一番洗漱后,绛莺顿觉全身舒畅,连睡眠都香甜许多。
如今的林鸿涛,除非必要接待人,几乎不到百合院去。
每天夜里,就留在沁芳园跟集福院之间来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