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兄府上是由位如夫人当家做主,我们还没见过面,不知道林兄何时能引荐我们认识一下呢?”
这话明明听着挺好,但那人说话时的腔调和表情,却带着几分嘲笑的味道,让绛莺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鸿涛轻轻的拍了下绛莺的手,暗示他快点下去,绛莺有点不甘心地走了,却在背后听见林鸿涛为他出头。
“我既然叫了她声如夫人,就是把她当作夫人来尊敬的,如果你们说话再不气,那朋友也没必要做了!”
听了这话,那两人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但嘴上也只能乖乖闭嘴。
绛莺听着,心里舒坦多了,之后打算回到沁芳园去休息。
路上,绛莺经过韩芳的小院子,琢磨着告诉她谢师宴没被破坏的热闹场面。
没想到,韩芳的院墙旁边居然有人。
院墙上少了块砖,有人正隔着墙跟她说话呢。
“娘没事,娘不哭,蓉蓉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
隔着墙,韩芳的声音带着哭腔:“娘,我一切都很好,但是,爹真的没打你吗?你看看你的胳膊!”
那妇人的袖子下隐约露出几块青紫,一听这话,连忙拉了拉袖子,把手腕遮了起来。
“这个……娘自己意外摔的!”
“娘!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啊!”
“乖女儿,不要再和那位如夫人争了,你争不过她的,其实我受点委屈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可……可爹说,如果我不帮他做事,他就把你活活折磨死!”
“娘不怕,不过只是一条不值钱的命罢了,乖乖听话,先把自己照顾好!”
“娘要走了,今天,我是凭借户部尚书侍女的身份来的,不可以在外面久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娘!女儿真的舍不得你!”
本来觉得是一场悲伤的母女重逢,没想到那妇人刚走到另一边,却换了个说法。
“您亲眼看到了,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了。”
户部尚书的夫人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些银子给了妇人。
“干得好,这是奖赏你的,不过你要时刻记住,户部尚书的府里,你吃的到底是谁的饭!”
妇人一听,连忙点头说:“夫人说的对,韩芳能为嫡小姐铺路,哪是她莫大的荣幸,她竟敢有怨言,夫人的计策实在高明!”
“是啊,她韩芳到底不能给你养老送终,尚书府是你的靠山!”
“她心疼你,因此不得不屈服。”
户部尚书的夫人似乎还有点不信,反问:“说起来,她到底是你亲生的,你也能下得了手?”
妇人瞧着银子,毫不迟疑地说:“当然下得了手,为夫人效劳,本就是她该做的!”
“不过是个丫鬟的孩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韩芳的亲娘毫不掩饰地说出这些话,让绛莺惊讶得目瞪口呆。
一个母亲,竟然卑微到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拱手送给恶人。
“是啊,也不过是个丫鬟生的罢了!”
户部尚书夫人对眼前的妇人如此卑躬屈膝十分满意,拍了拍衣服,转身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绛莺突然想起了符婉容,但在记忆中,符婉容向来看不起世人。
而户部尚书夫人,只看不起地位比她低的人,一时间,绛莺也说不出哪个更可恶。
户部尚书得夫人的身影刚消失不久,那妇人就急不可耐地打开了荷包,掏出里面的钱咬了咬,随即笑眯眯地把银子揣进了怀里,转身离去。
她走得那么轻松,好像什么也没带走一样。
绛莺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她本以为,那妇人会在夫人走后会毫不气地冷笑一声,嘲笑那位夫人的妄想,说自己羞辱韩芳只是权宜之计。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没发生……
就这样轻描淡写,仿佛宣告了韩芳的无足轻重。
绛莺看在眼里,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现在知道了韩芳也是被逼无奈,她还能像之前那样恨她吗?
可要是不恨了,安菊的死岂不是毫无意义?
还有小童汐,虽然没受致命伤,但也是需要休养的,不是吗?
一时间,绛莺感到脑子乱糟糟的,坐在廊下想了好久,才回到屋里。
如果她是韩芳,又会怎么做呢?
恐怕也会做出和韩芳一样的选择吧!
只是她自认为聪明,或许能处理得更加利落些。
被最亲近的人欺骗,韩芳也是个可怜人。
说到底,这事的错还是在户部尚书这对夫妇身上!
父亲逼婚却躲在母亲背后,让自己的夫人当这个坏人角色。
这对狡猾的夫妻,合伙牺牲庶女的前途,为嫡女铺路。
韩芳是他们手中的刀,刀本身没有善恶,错的只是握刀的人!
想到这里,绛莺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如果韩芳知道了真相后能真心悔改,倒是也不错,这笔账,她记在户部尚书这对夫妇的头上就行!
她把今天的事全告诉了安兰,两人商量半天,最终决定帮韩芳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