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后,绛莺一示意,安兰便心照不宣,不仅自去守门,还派江蓠守住了大门。
“父母爱子,则思虑深远,夫人若犹豫,必是顾虑童汐未来福祉。”
“未敢答复,实则是顾虑郡主颜面。”
绛莺静默不语,并未打断对方的放肆之辞。
“沈贵妾,此乃!老爷贿赂主考的证据!”
绛莺闻言,猛然睁大眼,连忙接过那物件,细审其上。
“请贵妾细看,印记,正是我家老爷的私章。”
物件确凿无疑,绛莺瞠目结舌,却不解对方意图何在。
“不瞒你说,我是来寻求庇护的!”
原来,其夫宠妾灭妻,竟至于为小妾谋害亲子!
这位夫人并非良善之辈,初知夫君官位不正并未介意。
继而纳妾,她亦宽容相待。
而后,妾有子,态度愈发轻蔑,她仅以掌掴示警,那孩子竟就此陨命!
老爷认定她妒火中烧,宠爱妾室更胜从前,她生活困顿,儿子亦随之受苦。
日前,那妾夜夜梦魇,言其子魂魄哀哭,欲将其子近身抚养!
荒谬至极,老爷竟允诺!
那妾以挑衅眼神视她,儿子交予其手月余,竟瘦弱几分。
襁褓之中正当茁壮之时,却连乳汁亦难以下咽。
长此以往,恐有性命之忧!
今日若非郡主恩准,子复归于她身旁无望!
“我虽出自名门,却是私生之女,家中备受欺凌,若非郡主,恐怕我命已休矣。”
“夫君无能,却因家族权势联姻,父亲强使我嫁入此门。”
“宠妾灭妻,大逆之罪,若父亲愿赴官府控诉,夫君只能贱卖妾室,但他绝不会为我奔走。”
“贵妾若念我凄凉,就选我儿吧,有郡主撑腰,那小人不敢对孩子不利!”
“你虽为侧室,非正妻之位,但为我递个信儿的能耐应当不缺,我亦能怀抱稚子踏入侯门,聊以慰藉,权当未尝骨肉分离之苦。”
“此物你且收好,有它在手,他日若需退婚,我绝不拖泥带水!”
“即便是让犬子假死避祸,换得小童汐一个清白名声,又有何不可!”
即便未来需借假死遁世,做个腰缠些许余财的凡人,也好过眼下朝不保夕!
绛莺闻此,心下也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之意,虽同为宠妾,她自认从未僭越符婉容半步。
然而……
事态紧迫,小心为上总归没错。
心念及此,绛莺将罪证默默奉还。
“此事关乎小童汐终身,相信姐姐能体谅我的审慎,五日之期,待我五日后给你一个答复!”
那夫人苦笑一声,随即振奋精神言道:“贵妾所虑,婚姻大事,女子一生一次,岂能不慎之又慎。”
“我之所言,若有一字虚妄,愿我与儿身首异处,还望贵妾三思!”
既已求助于人,自当对绛莺毕恭毕敬。
言罢,夫人起身,眼眶中隐约闪烁泪光。
即将离去之时,她却又折返回来,将罪证塞给绛莺:“若吾儿难逃一劫,我亦无所眷恋,此物便赠予贵妾,无论你选不选我的孩子。”
若无他法,便叫满门为子陪葬!
不顾绛莺的阻拦,夫人决绝而去,不再回头。
人影消失后,绛莺将罪证紧贴身藏。
“安兰,你速传消息,让福贵探明真相,若真乃宠妾逼妻,便应承她的心愿。”
安兰门外听得七八分,听见这话即刻前往小厨房。
小童汐的婚姻,定要她自己中意,否则,哪怕权势滔天,乃至母仪天下,绛莺亦不甘愿。
原以为调查此事需时日,不料那官员做的宠妾灭妻之举毫无遮掩,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知者甚众。
不出两日,福贵便确认此事属实,恳请绛莺速作决定。
福贵心地纯良,似是不忍见那妇人如此委屈。
“如此,今晚便邀那位夫人详谈,地点就在侯府的后门!”
两人终须面议,总不好对符婉容言,只因婚约可随意解除,便选了那孩子的母亲。
糊弄过关,只待符婉容时日无多,一切便能真正解脱!
“对了,世子爷后日就要科考,我会随行相送,记得置办些吉祥的衣物。”
“哦?竟如此凑巧?”
野猫突袭,小童汐险象环生,正是那位夫人出手相救。
为报此恩,绛莺主动提出将小童汐与她的儿子结为姻亲。
回想不久之前,符婉容为折磨侯夫人,特地引进数只夜猫入府。
这理由,天衣无缝,就连符婉容也仅是稍加询问便信以为真。
时日无多,她无暇细究。
“既如此,小童汐的婚事便定在你家!”
语落,侍女步入,珍宝纷至沓来。
皇后懿旨,罚中有赏!
“其余不必多言,这对双鱼佩乃昔日皇后陪嫁之物,今赠予二位,望将来勿使我失望!”
绛莺与那位夫人展现出异乎寻常的恭顺,向符婉容行礼致谢。
符婉容吩咐侍从将一双稚儿抱至跟前,亲自为他们佩戴上温润的玉佩。
这一系列举动完成后,符婉容已然是香汗涔涔。
绛莺内心深处巴不得符婉容早日凋零,这样的时刻,正是利用机会刺激她,阻止其回房休憩的大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