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早知道顾行川是个办事妥帖的人，却没料到他准备这样充足。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稳花束，嗅了嗅花束的香气，心满意足地感慨：“真好，在里面的时候我可想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不过你这回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不是刚拿到录音吗，怎么证据链这么齐全。”
顾行川欲言又止地看了姜祈一眼。
姜祈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有些古怪地歪了歪脑袋：“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顾行川摸了摸鼻尖，斟酌着一字一句回答：“确实是有点不太对，我把录音还有你收集的证据交上去的时候，庄秋玉没过一个小时就被逮捕了。”
“我旁敲侧击了一下，警察在此之前掌握了一些别的重要证据。”
姜祈惊喜地扬了扬眉，“这么巧？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见姜祈心情明显变好，顾行川适时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连老天都在帮你，舍不得你吃苦。”
姜祈自嘲地笑了笑：“他可没少给我吃苦，突然有良心了。”
顾行川被姜祈的一席话逗笑。
两人走到停车位前，姜祈轻车熟路地拉开顾行川开来的车的车门。
正弯腰准备往副驾驶坐时，身后传来一道醇厚的声响。
“姜祈。”
姜祈意外地扭过头，见湛为立在不远处，怀里抱着一束花，神色变了变，不乏古怪地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湛为抿了抿干涩的唇，“来看看你，很抱歉，庄秋玉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姜祈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半晌才回答：“都过去了，不知者无罪。”
“方便说几句话吗？”湛为近乎执拗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始终不肯后退半步。
姜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看了顾行川一眼。
见顾行川眼波平静，犹豫片刻才询问：“介不介意一起吃饭？”
顾行川自然是想拒绝的。
但他不想让姜祈明天上太尴尬，于是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湛为见状，面上一喜。
顾行川今天预订的餐厅私密性非常好，点餐之后便没人再进包厢里打扰。
姜祈将怀里的花小心翼翼放在一个座位上，而后扭头看向湛为，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湛为动了动唇畔，话锋一转：“顾先生，我方便单独跟她说几句话吗？”
顾行川显然没料到湛为会这样说，他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
湛为却始终不为所动，仿佛自己提出的事并不过分。
顾行川别无他法，挤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你们聊，我先去外面看看风景。”
姜祈没料到他会妥协，并且像风一样消失在自己跟前。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湛为，“说吧。”
湛为见包厢内没有其余闲杂人等，当即松了口气：“我知道了真相，也知道我体内积累的精神药物。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认不出你的，往后我会好好回忆我们之前的曾经。”
姜祈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不自在，笃定地反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曾经，你别想太多了。”
湛为忽然笑了笑：“姜祈，你不会撒谎。”
骤然被拆穿，姜祈的神色变得不上不下。
过了许久，她颓然叹息一声，不安地抬手敲击着桌面：“所以你今天是来跟我叙旧的？”
湛为摇了摇头，“不算，庄秋玉之所以这么快就被抓进去，是因为我提供了关键的证据。”
姜祈显然有些意外这幅说辞。
她犹豫片刻才续话：“你恢复记忆了？”
湛为呼吸一滞，慎重考虑一番才将真相和盘托出：“没有，不过我知道了一些过往，我会努力恢复记忆的，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姜祈没料到会这样，顿时心乱如麻：“我不知道，我需要时间消化。”
湛为并没有因此而不快，反而很认真地依照她的话思忖：“我等你。”
姜祈因他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有些不自在：“可是你跟陈明思之间不是还有婚约吗？”
湛为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时失笑：“是有，不过很快就没有了，我已经跟我父亲提过这件事了，我不可能娶她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你认为我是在耍你？”
姜祈鲜见地有些慌乱：“口头的话，我不好多想。”
湛为没有因此而不快，“我能理解，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谨慎。”
“庄秋玉背地里做的事大部分都跟陈明思挂钩，她很快也没有好日子过了。我很期待她们关押起来之后狗咬狗。”
姜祈没料到湛为能将这些来龙去脉都查清楚。
她吸了吸鼻子，别有深意地续话：“这样也挺好的，一切都能回归正轨了，我期待很久了。”
“有期待过我记起你的日子吗？”湛为没来由地按照心意询问道。
姜祈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正想着该怎么缓和这个尴尬的局面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服务员甜美的询问声响起：“方便进来吗？前菜做好了。”
姜祈如蒙大赦，连忙应声。
湛为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见状难免失笑。
姜祈尴尬不已，只能借喝茶的动作掩盖心中的不安。
顾行川在前菜上完之后进入包厢，落座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他关切地看着姜祈。
姜祈摇了摇头，示意他无碍。
顾行川这才安心下来。
他很熟稔地用公筷给姜祈布菜，当做湛为不存在似的。
“你最喜欢这个，多吃点。”
姜祈没料到顾行川会有这样的举动，怔了怔，片刻之后迅速点点头，脸上扬起一点笑：“谢谢。”
顾行川摆了摆手，示意姜祈不必气。
这一顿你饭吃得相对和谐。
等到饭菜解决得差不多，姜祈抿了一口鲜榨橙汁，笑吟吟地看着顾行川：“这家餐厅味道不错，下次再来。”
顾行川自然地点点头：“可以，你想过来随时联系我。”
本就胃口不佳的湛为听见两人的约定，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他们是把他当透明人了吗？
越往深处想，他越笃定自己心里出现落差并非因为思绪太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