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贺洲晚上没走,陪着余婉音。
虽然两个人没有再聊起那么不愉快的话题,但孟贺洲知道,余婉音的心里没有那么快平静。
两个人躺在床上,余婉音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孟贺洲也就真的当她睡了。
这些事情,孟贺洲其实帮不上忙,她自己心里的那关,需要她自己真的消化和面对。
孟贺洲说再多没关注,不重要,或者我爱你,都不能弥补上余婉音自己心里的委屈和阴影。
孟贺洲只是在她身旁静躺了许久,然后佯装不经意的翻身,转向余婉音,将她拥抱住了。
余婉音身子动了动,将自己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
“睡不着吗?”
抱着好久,孟贺洲才开口低声问了这话,虽然抱住之后余婉音一直没再动,但他就是能感觉得出来,余婉音一直没有真的睡着。
“我还有其他的……”
余婉音的声音很低,而且没问完,要不是孟贺洲仔细听着,他可能都不知道余婉音在说什么。
“你想知道吗?”孟贺洲将她抱得更紧,这话是贴着她耳边问的。
孟贺洲一直都只想知道跟余婉音相关的事情,而且其他的事情过去太久,很难再去追查起。
就田江那无赖样子,也不会真的将以前的事情全都坦白,非得给他摁棺材边了才会不情不愿说一点。
“算了……”余婉音摇头。
她刚才脑子里真的闪过那疑问,但很快又按下了继续追问和好奇的心。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命运的不偏不移。
田江应该有好几个孩子,但偏偏就是她成为了她,偏偏是她经历了这一切,又或者其他人也在经历着其他的事情,而她,是遇见孟贺洲的那一个。
“在哪,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都是解脱。”
余婉音深吸一口气,说了这话。
被放弃有时候也并非全然是坏事,真的在田江那样的人身边长大才是更大的灾难。
各有机遇就算了,又不是走失的孩子,要寻亲,都是被不要的,何必给因为好奇再去寻找反而打扰了别人的安宁现在。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应该都过得不错,至少比真的留在那更好。”
孟贺洲将她扳过来,目光在昏暗之中相对,开口说了这话。
他知道余婉音刚才闪过的念头,也知道她话语里的每一层意思。
“真相对我来说很残忍也很出乎意外,但,可能我是过得最好的。”
余婉音也不想矫情,真相确实很是意外,但是她也明白,在那样的时候遇见孟德,是她命运的转折,要不然,真的说不好她现在在哪,她童年有记忆以来过得还不错,后来孟德给她的物质也很充足,在这个城市都算很优越了。
余婉音看着孟贺洲的眼睛,干脆撑着床,坐了起来。
孟贺洲也跟着起来,顺带将床头的灯打开。
微眯着眼睛适应了好几秒,在明亮之中再真切看孟贺洲的脸,她开口,“要不然,我们说说话?”
孟贺洲点头。
“你会好奇吗?”余婉音问。
既然都睡不着,他们可以聊聊心里话,只是彼此的想法,并不需要因为想法而去做什么。
“会”,孟贺洲很诚实,“但是,并不会影响到现在的生活,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们改变不了。”
“所以我明白你的心情”,看着余婉音,孟贺洲又开口说了这话。
余婉音垂眸,孟贺洲动了动身子,将她拉往自己怀里,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
“我有在查一些我爸以前的事情”,孟贺洲看着余婉音,现在不愿意再说谎,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我爸做事很谨慎,但是很多事情肯定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孟贺洲轻叹口气,看余婉音的眼睛,也并不掩饰什么,“说真的,那个孩子,其实……挺可怜的。”
他和余婉音现在都一样,都被许多真相缠身。
他知晓余婉音的无奈和纠结,也不掩饰自己对这件事情里的些许遗憾和无奈。
余婉音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其实她也觉得。
很多事情,其实从来都没有选择,作为孩子更没有选择。
她深有体会,因为没人会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父母。
两个人没再说话,但是又好像真的聊过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目光,从彼此目光之中读懂了彼此,也自然而然就更近了,不需要真的用过多言语来点缀。
余婉音就靠在孟贺洲的怀里,感受着他安稳的心跳,许久才真的有困意。
醒来的时候,孟贺洲还在身边。
余婉音身子微动,面向孟贺洲,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轮廓。
孟贺洲眉头微皱,又很快舒缓。
“你是不是其实心里一直都有负担?”余婉音知道他醒了,指尖抚过他眉间的时候,开口问了这话。
好像是在知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之后,孟贺洲在她面前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
之前,他好像是在刻意避免两个人睁开眼睛同床共枕的相对。
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真正享受睁开眼睛便是彼此的时光了,这才是爱情里最美好的时光。
“以前有点”,孟贺洲将她手握住,拉下,放到胸口处。
他很诚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就是因为真的有负担,所以他才不希望余婉音也承受。
爱情是真实的,冲动是真实的,可是,在冲动消散之后的清晨,看着余婉音的脸,他还是会心绪涌动,还在会偶尔闪过一些自我太过不堪的念头。
他可以为爱妥协,但,他终归是世俗中的人,有些挣扎无可避免。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余婉音撑着身子,看他。
“那我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孟贺洲将她拉下,又按回自己胸口上,语气很清淡,但深情。
他做到一切就是为了让她没有负担,自然不会说。
他希望余婉音能真正的享受爱情,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要感受那些美好就行,至于最最不堪的那些,不必她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