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姝是被热醒的。
全身都是汗，热的她有些受不了。
她睁眼，看到的把自己被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嗓子也有些干。
下意识抬眸寻找水，她便看到墨色身影正侧对着他在和姨母说话，神情有些严肃，眉头皱起来也很好看。
沐姝咳了一声，嘶哑喊道：“水。”
这一声明明很小，却把前面谈话的两个人都惊住了，失去了声音。
江晏景急匆匆去了旁边的桌子倒水，然后捧着跪在了床前递给沐姝，“温的，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沐姝支起胳膊要起身，江晏景赶紧扶着她的肩膀和腰给人扶起来。
庞素影站在旁边，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含笑解释：“你是一时间跑的没缓过来，晕倒了。”
沐姝接过江晏景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嗓子中的干渴感也终于缓过来了。
将水杯递回去，她看着江晏景，目光炽烈，“我有话想和你说。”
江晏景也看她，眸光一瞬软了下来，“我也有话想问你。”
庞素影在一旁撇了撇嘴，抬脚往外走去，“得，我是个碍事的。”
虽然话语有些不甘，但她语气却仍带着笑意。
等出去后，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将守门的两个侍女也一并带走了。
沐姝却第一时间没说话，而是突然掀开了被子，江晏景有些惊，想给人盖上，“姨母说了，你现在……”
但话没说完，他便被抱住了。
被直接而急促的抱住了。
剩下的半句被江晏景憋了回去，他直起身子让沐姝姿势舒服些，然后也抬手环住了沐姝的腰。
他也没问怎么了，就这样任由沐姝抱着。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沐姝有些闷的声音，“我错了。”
江晏景有些愣，“什么？”
沐姝把头埋得更深，“江晏景，我犹豫过要不要和你以后再也不见，但我错了，错的很彻底。”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我舍不得，也做不到一句话不说就跟你分别。”
江晏景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一软，脖颈的呼吸让他觉得有些痒。
却让他怎么都不舍得消失。
他拍了拍沐姝的背，“就算你一句话不说跟我分别，我也会找到你的。”
江晏景眉眼软了软，笑着补充，“会用比你下决定快的速度找到你。”
就像刚才一样，他才能正好接住快要倒地的沐姝。
沐姝不由笑了，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推开了江晏景，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再也不见。”
江晏景温柔看她，“因为我是太子，你要去南州。”
沐姝一愣，原来江晏景都知道，知道他们不该再一起，至少现在，不该有任何形式上的道路重合。
可即便是这样，江晏景却还执着的迎了上来，找到了她。
沐姝抿唇，目光有些复杂，“江晏景，我没办法予你一生。”
江晏景：“为什么？因为南州？”
沐姝垂眸，点了点头。
她不想看江晏景眼中的失落，因为在南州面前，不管是什么都得排在后面。
就连她的爱也是，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廉价？
江晏景看着她愧疚的模样，弯唇轻笑一声，然后将沐姝的手抓的更紧。
“阿姝，我可以陪你去南州。”
沐姝惊得抬头看他，“你是太子，怎么能跟我去那里冒险？”
江晏景笑：“只要我不是太子不就可以了？”
这句话让沐姝的眼睛睁得更大，对此她的回应是抬手摸了摸江晏景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发热。
那为什么说胡话呢？
“你要把皇位给如今的江君泽？”
江晏景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给，但是他坐不到那里。”
他直起身子，然后坐在了床边，将沐姝拥入怀。
沐姝靠过去，能听到江晏景胸腔的鼓点声，一下一下，很是热烈。
头上传来声音，“阿姝，我一直在做准备，储君和你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只能选一个的说法，我很贪心，太子之位是我的，你也得是我的。”
江晏景笑了一声，“把你嫁给霍庭安前，我也想好了退路。其实在你和霍庭安订婚前，我去见过霍庭安，等到确认了他喜欢的和你截然相反后才做了这个决策。这样等我坐上皇位，我就可以想办法再把你娶回来。”
他将下巴搁在沐姝头上，“我很无耻，阿姝。我想让你活得安稳，又不想让你失望。所以我可以背负夺臣子之妻的骂名，或者别的更多更多，我都无所谓，我就怕你不喜欢我，那样我就连一步都不敢做。”
怕你用厌恶的眼光看着我，怕你永远都不会再喊我名字，最后远远的对我行礼，喊我太子殿下。
江晏景曾经在这样的噩梦中醒过，所以他在现实中才更加小心翼翼。
连见沐姝都要先想好说辞。
埋在胸腔中的沐姝认真听着，耳根便渐渐的红了，同时却又有些恍然。
原来有人跟她一样情愫参天。
她从江晏景怀中挣扎出来，杏眸含笑看他，语气却很坚定，她说：“江晏景，我喜欢你，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所以别害怕，我想让你大胆朝我走来。”
她顿了顿，然后眼中笑意淡下，补充道：“大胆的，以太子的身份迎娶我，我也很贪心，非太子妃之位不嫁。”
沐姝还是害怕，害怕江晏景抛下太子的身份来找她。
这对于江晏景来说不公平，对楚国来说也是一个损失。
她认识的江晏景又厉害又体恤百姓，这样的人如果不治理国家而是跟着她私奔，沐姝自己就要把自己骂死。
江晏景知道她的意思，他看着沐姝的笑，眼眸越来越深，最后喉结滚动，倾身亲了上去。
沐姝仰头回应。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在沐姝房间时那样青涩的蜻蜓点水，而是如同篝火一般热烈。
让沐姝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后皱着眉头大步迈向江晏景的卧室，后面跟着一群东宫的婢女，害怕又恐慌。
但等到了门口的时候，皇后停住了。
身后嬷嬷跟上，见她停下小声试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