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姝微微抿唇，有些不自然道：“霍庭安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是事实，但又有点暧昧，我想说点别的，却又觉得没有比这四个字更适合的。”
她轻咳一声，杏眸转向别处，“我应该说兄妹，但我说不出来。”
因为并不想只做兄妹，所以不想说。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好说，沐姝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不单纯。
就像她说如果有太子妃，她就不会去东宫。
但其实走在一旁的时候，沐姝看上去在看花草、看路，脑海里想的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却发现自己应该恭喜，却连笑都不见得能笑出来。
江晏景站在那里，一向清冷自矜的人却不受控制的眉眼弯弯，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嘴角含着笑，满心满眼都是面前别扭的人儿。
沐姝半天得不到回应，有些懊恼的抬眸看人，却看到太子咧着嘴看她。
活脱脱像个傻子。
然后那个傻子就又猛地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抱住，紧紧的扣在怀中。
沐姝只觉得温暖，胳膊那里明明被抱着却一点也不疼。
她眉眼放松下来，抬手也抱住了江晏景的腰。
但哪怕两个人之间暧昧如此，也没有人提起来确认关系。
拥抱了好一阵后，江晏景松开了她，眉宇温柔，“我还有奏折要处理。”
沐姝看他，“我也要处理一下家事。”
二人目光相对，无言了一阵。
最后是沐姝主动迈开步子向外走去，站在了屋子门口转身逆光看他。
阳光倾泻，女子亭亭玉立，含笑的嘴角温柔如画。
“下次皇宫见。”
江晏景一步步朝她走来，然后错身向外走去，“皇宫见。”
舒沫捧着两碗补汤过来的时候，房中已经只剩了姑娘一个，静静的坐在桌子前面，拿毛笔画着什么。
听到声音后，便主动放下毛笔看她。
舒沫走上前将补汤放下，有些懊恼，“奴婢还以为殿下要留下来呢，一路上走的可急了。”
沐姝笑，“急什么？殿下又不是不来了。”
拿勺子将补汤搅和一下，舒沫很认真，“因为殿下是姑娘的亲人，奴婢若是早些端来，你们就可以一边吃一边聊，能增进不少关系。”
说着，她便叹了一声，“殿下走的真急，看来是尝不到我这么好的手艺了。”
看着眼前人眉眼里失落又隐藏着得意，沐姝忍不住唇角弯弯笑出了声。
她笑着抬手捏了捏舒沫的脸，“是殿下没福。”
“嘿嘿。”
得到自家姑娘的认可，舒沫高兴得不行。
沐姝则是站了起来，将另一碗补汤端了起来，舒沫想接过来被她后撤一步挡住了。
稳稳的端着，她抬了抬下巴，“你再去弄几碗，这几位跟我来都受苦了些，也弄几碗给他们喝一喝。”
能让更多人尝到自己的天仙手艺，舒沫几乎是跳着离开的。
笑着看她离开，沐姝则是将自己桌上这一碗也端了起来，带着两碗一路去往了霍仲忠的院子。
彼时下人们都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见到她后便赶紧上来接过托盘往里走去。
沐姝跟在后面，一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青衣男子坐在桌上喝茶，眉目俊朗，轮廓如刀，长发被高高束起。
那副模样不说四十了，就说是三十也有人信。
霍仲忠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来看，见到是沐姝便站了起来迎她。
见沐姝目光往屏风里面探去，他笑着解释，“沐公子还在洗浴，等会儿就来了。”
沐姝便也没再寻找，将托盘上的补汤亲自端了下来推到霍仲忠面前。
“这一趟回来路上辛苦了，喝点汤暖和一下吧。”
将补汤接过来，霍仲忠谢了几声便拿了勺子喝了起来。
这是这段时间的第一个热食，闻着便觉得有些饿了。
沐姝坐在旁边，支着下巴等。
霍仲忠看着那张和故人相似无比的侧脸，眸中闪过几分酸涩。
“来的路上曾听庞神医说戥台城和图钟城都已经被拿下了，图单历以及慕杜安都已经被生擒抓在了牢里，沐姑娘，你的能力真的很优秀。”
“即便不是从战场长大，能力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沐姝偏头看他，杏眸温柔，“霍将军谬赞了。”
这反应很淡，分明已经是极高的夸赞，却仍神情淡淡。
霍仲忠多看了几眼，杏眸眼尾微微下垂，嘴角也自然的轻抿。
看不出来半分偷笑的样子，像是真的像表面一样那样对这个夸赞平淡不已。
不骄不躁，又聪慧过人。
这样的人才姓沐，霍仲忠只觉得心里也跟着骄傲起来。
沐姝脑海里想起了什么，她看向霍仲忠，“我曾听闻沐家军营里出了细作，不知霍将军对此清楚否？”
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住，霍仲忠皱眉思索了片刻。
随后迎着沐姝失落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并没有，当初我离得很远，来找我的是一个受重伤浑身浴血的老兵，怀里抱着沐公子，让我快跑便咽了气。”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骊国人也已经打过来了，没有沐家军后如入无人之境，我只能带着孩子仓皇躲避，护城河一带尽数背叛，我根本走不掉。”
看来是兄长托人送去的，兄长身边有一个老仆，沐姝知道。
那老仆看着兄长长大，后来跟着一起去了南州。
但是老仆并没有学过系统的武功，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赶一赶门口的乞丐还可以，但若是要跟人打架那就只有闪腰的份。
从那骊国人屠杀中跑出来，想必是真的拼了一条命。
沐姝沉默着没有说话，半响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回忆，从谁人身上开始回忆，留下的都只有无边悲痛。
这份沉寂也蔓延到了霍仲忠身上，他看了眼垂眸思索地沐姝，便又继续吃起了碗中的补汤。
只是觉得有没有那么饥饿了。
打破房中寂静的是推门而入的沐亦书。
九岁的孩子不大，穿着一身蓝色外袍，“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