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被搜了个底朝天,毕竟刺出现在护国寺,彻查是极为有必要之事,还有护国寺内是否还有刺残留?
今晚的斋宴是办不成了,所有人都回自己的院子、自己的房间里待着。
走的时候,乱糟糟的。
贵女们的魂都吓飞了,三五成群的备感惊恐。
裴静和瞧一眼身边的裴竹音,只觉得厌烦,目光所及之处,压根不见魏逢春的踪影,也不知道她此刻去了何处,怎么没瞧见她人?
是去找洛似锦了?
还是被洛似锦带走了?
又或者是丢了?
“姐姐?”裴竹音开口,“我……”
“你闭嘴!”裴静和没好声好气的打断她,“别让本郡主动杀心。”
裴竹音:“……”
“听到你的声音就烦。”裴静和压根不想与她说话,一点都不想听到她的声音,眼见着众人都开始回房回院,她拨开众人往前走。
秋水疾步跟上,“郡主?”
“没瞧见她吗?”裴静和担虑的环顾四周。
灯盏昏黄,风吹光影摇动。
“方才太乱了,没看见。”秋水也跟着找,“这边好像没有,会不会是去找左相了?如洛姑娘这般娇柔之人,又身子不好,想来遇见危险第一时间去找信任之人。”
那么,左相便是唯一人选。
“找一找,确保无虞。”裴静和大步流星的朝前走。
裴竹音倒是想跟着,却被护卫拦了回去,不得不噘着嘴站在原地观望,“我不跟着,就站着看看总可以吧?你们可真烦人。”
是保护,也是束缚。
裴静和到处找人,愣是没能找到魏逢春的踪迹,一时间还真是有点慌了神,不知道她能跑哪儿去?
眼前见着那边开始收拾残局,魏逢春便也没有露面,但她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毕竟双手染血,总归需要静一静的。
站在许愿树下,魏逢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瞧着满树的红绸飘扬。
当年也曾系过心愿,如今前尘往事都已经烟消云散,这许愿条也没有继续悬挂的道理。可这两日她始终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走了?
灯盏摇曳。
光线昏暗。
却是那不经意的一瞥,竟是让她重新找到了那根红布条。
“简月,帮我把那根取下来。”魏逢春伸手。
简月登时腾空而起,快速取下了那根布条,“姑娘,是这个吗?”
“是!”魏逢春如释重负。
谁知下一刻,黑暗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羽睫骇然扬起,魏逢春骤然转身,下意识的将红布条塞进了袖中,双手负后看向来人。
“皇上!”简月第一反应是行礼。
魏逢春回过神来,旋即跟着行礼,“皇上。”
“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裴长恒缓步上前,终是站在了魏逢春的跟前,颀长的身躯遮住了光亮,将所有的暗影都笼罩在她头顶之上。
魏逢春没有抬头,只是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回皇上的话,臣女来为兄长祈福。”
闻言,裴长恒眉心微拧。
“是吗?”他显然是不信,“那朕怎么瞧着是从上往下取呢?”
魏逢春认真的开口,“臣女粗鄙,写错了字,怕到时候佛祖怪罪,这才让简月赶紧取下来,打算重新写呢!”
说着,她默默的将一根红丝带递出去。
果真是写好的,不过上面写错了字,的确如魏逢春所言,是为洛似锦祈福的。
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她可没那么傻,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有什么分量,孩子都死了,墙也跳了,人都没了,哪儿还敢把自己放在高位。
不重要。
一点都不重要。
“斋宴行刺,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没害怕,洛姑娘的胆识委实让朕刮目相看!”裴长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行刺之事浑然不惧,倒是有心思在这里挂祈福条。
“皇上洪福齐天,自然有上苍庇护。”魏逢春垂眸,“臣女何须担心?”
天要护你,你必大难不死。
天若不容,生死难料。
“起来吧!”裴长恒摆摆手。
遭遇了行刺这样的大事,如今他身边竟还是只跟着刘洲和夏四海二人,不得不说现在的裴长恒,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傀儡,的确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是因为没了牵挂,没了被人牵制的理由?
“臣女告退!”魏逢春朝后退去。
裴长恒负手而立,瞧着树上随风摇曳的红绸带,每一条都是最真心的祝福,都是内心深处对挚爱的深情厚意。
“不写了?”裴长恒问。
魏逢春想了想,“回皇上的话,今日不安生,明日再写,想来兄长可以手把手教我。”
“朕也可以教你。”裴长恒转身看她。
他站在树下,一如当年。
可真的如当年吗?
不是了。
不一样了。
“多谢皇上美意,臣女不敢受此殊荣,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发妻,是一国之母,祈福这样的大事,皇上理该与皇后娘娘一同才是。”魏逢春进退有度。
谁敢说她不识礼数?
她只是不敢越俎代庖而已!
皇帝要祈福,自然是皇后作陪。
其他人谁都没资格!
只是这一句“发妻”好似利刃,狠狠扎在了裴长恒的心头,以至于边上的夏四海都敏锐的察觉到,裴长恒的异常。
“洛姑娘还真是有舌如刀,字字诛心啊!”裴长恒苦笑两声,“看样子,朕得着个人,管着点洛姑娘才行。”
魏逢春的心头咯噔一声,她能听出来洛似锦话中的异常。
羽睫微扬,魏逢春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多谢皇上,臣女告退。”她一心要走。
他却死活不放,“朕觉得你很熟悉。”
魏逢春呼吸一窒。
“看见你的时候,朕就好像是看到故人。”裴长恒继续说着,“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朕是什么意思,所以一直在躲避。”
魏逢春抬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朕,朕不是圣人,也不是傻子。”裴长恒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洛姑娘可以考虑一下。”
魏逢春行礼,“臣女无德无才,担不起皇上的欢喜,请皇上恕罪。”
拒绝得干脆利落。
“如果朕心意已决呢?”裴长恒问。
魏逢春哽了一下,“臣女愿以死明志。”
“洛逢春?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