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老于不负所望闹了个脸红。姚珞珞这才注意到，这两日见到老于，次次衣着得体、面容干净，想必是为了那位心仪的姑娘孔雀开屏。
想到这，她不由又想起冬青的及笄礼，以及她和刘江之间的婚事。
这次冬青受伤，刘江在她身边鞍前马后，将人照顾得周到体贴。姚珞珞还记得，此前冬青曾对她说，自己不确定对刘江的感情。不过经此一遭，两人之间的婚事应当是板上钉钉了。
对姚珞珞而言，冬青是她心中最独特的存在。当初这个世界她初来乍到，若不是遇到冬青——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姑娘，她或许不会对这里那么快得心应手。
冬青的身份虽然是丫鬟，却一直是妹妹一样的存在。古人的及笄礼相当于现代的成人礼，姚珞珞下定决心，一定要替冬青办得风风光光。
只是，关于这个及笄礼的仪式，姚珞珞一片空白，问起徐湘祈，她也不大了解。当初她的及笄礼十分寒酸，且在此之前，又出了王家退亲一事。莫说办得轰轰烈烈，便是徐家有她这个女儿存在这件事，就已经让徐家脸上蒙羞。
可怜徐湘祈身边甚至没有可靠的老人，当年侍奉徐湘祈生母的仆从，死的死卖的卖，为了将徐湘祈变为孤家寡人，这些年虞夫人汲汲营营，没少使力。
思来想去，姚珞珞突然想起一人来。
温橙意。
她既是温大人的掌上明珠，她的及笄礼想必定是风光无两，其中细节定然知晓。
哪怕她记不清楚，温橙意身边也一定有信得过的婆子丫鬟知晓这些礼节。
打定主意，今日天色已晚，不方便拜见。离开揽星楼，回到徐府，姚珞珞立刻提笔，向温府递了拜帖，约好次日前去拜访。
翌日，姚珞珞顺利来到温府。年龄相仿的两个女孩许久未见，姚珞珞又方才从江南归来，话匣子一打开便是滔滔不绝。你一言我一语，天色便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温橙意留姚珞珞在温府用过晚膳，离开时，徐府的软轿中多了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姚珞珞笑意温和：
“张妈妈、宋妈妈，此番麻烦二位。”
两位婆子的面相看着和善，闻言一齐摆手道：
“湘祈小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是我家小姐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她性子急，看着大大咧咧，实则不易同人交心。小姐既然将湘祈小姐视作闺中密友，想必您定是同小姐投契，是才情品德一等一的贵女。我二人能为湘祈小姐分忧，乃是我们的荣幸，何谈麻烦二字。”
另一人接口补充道：
“便是仅凭您和我家小姐的交情，也不必同我二人套，只将我们当做家中婆子使唤便好。”
姚珞珞安心不少，有了这两位老人坐镇，冬青的及笄礼定会办得周全。倘若真有天上神明，定能感受到她祝愿冬青一生顺遂的心意。
距离及笄礼仅剩半月时间，十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照两位婆婆的说法，及笄礼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冬青有伤在身，这些天都在自己房中休养。刘江雷打不动、日日到她房中报到。
这些日子，除了刘江，小小一间卧房中来往的人骤然多了起来，有量体裁衣的裁缝，有专程教导礼仪流程的婆子。
好不容易送走这些人，小橘子神秘兮兮闯进来，问冬青最喜欢吃的果子是哪一种。
冬青揉着眉心答了，而后将小橘子拉到身前，半是威逼，半是利诱：
“快给我从实招来，小姐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冬青知道小姐定会将自己的及笄礼当做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筹备，感动之余，满心好奇。
这几日所有人来来往往，总是问清了她的喜好就走，一刻也不多留。刘江也嘴严得很，害她只知道有一个盛大的仪式正在等着自己，对其中细节一知半解，没有丝毫头绪。
冬青微微出神，小橘子看准时机，泥鳅一般从她手下溜走：
“小姐说了，若有谁向着冬青姐姐走漏了风声，是要扣银子的。”
话音落下，小橘子嬉笑着跑开了，只留下冬青在原地哭笑不得。
术雅苑里，冬青的及笄礼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那边虞夫人已将府上春宴准备好。
虞夫人亲自到术雅苑中，请她与徐苓芷一同出席。她的原话是，只是个寻常家宴，请了一些与你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人来，你陪着芷儿同去，还有家中两个待嫁的妹妹一起，辛苦你这个做姐姐的招待照顾。
待人走了，姚珞珞难得惊讶，心道虞夫人这是转了性？从前不是从不将家中庶妹当人，怎么如今这等好事竟会想到她们。
话虽难听，却是事实。徐湘祈沉吟片刻，猜测：
“恐怕是父亲那边向虞夫人施了压，毕竟是他的女儿，留在府中迟迟不嫁，名声难免累及五妹和我。若是严重，恐怕还会拖累父亲官声。恐怕坊间传出不利于父亲的流言，才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姚珞珞点点头，深以为然。
若非触及这夫妻俩切身利益，他们是绝不会管庶子女死活的。
若是只有徐苓芷一人赴宴，姚珞珞便打算找个借口推了这件事情。但虞夫人搬出了另外两位妹妹，姚珞珞最终还是决定抽出两个时辰来，至少看着两个妹妹莫要受了旁人又或是自家人欺负。
虞夫人这些年执掌中馈，操持一个寻常宴会不在话下。宴席当日，姚珞珞选了一身简单的翠色长裙，腰间玉带缀一颗红宝石，发髻简单插了一只玉钗，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赘饰。妆面也简单，描了眉，点了唇，便算一副得体模样。
毕竟今日是妹妹们的主场，她既不愿嫁人，父亲也不愿让她早早出嫁。且虞夫人要为徐苓芷选亲不是什么秘密，满园青年才俊大多都是为了她而来，姚珞珞今日不过是陪衬。
只是徐湘祈容貌出众，哪怕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服饰与妆容，一出场也足够吸引众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