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一声令下，黑衣玄剑的死士们悄无声息向着四面八方融进夜色之中。
站在最中心的少年现出身形。
只看容貌，此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如瀑的长发被一条简单的黑色发带高高束起，露出干净的面容。肤白如雪，唇红如血，一双狭长的凤眼，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跳动的橘光，煞是好看。
他没有如同他人般佩武，只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
“圣戌”之人执行任务善用毒。诺大的府宅中间或响起几声微不可察的闷哼与惊呼声，纷纷被隔绝在高耸的院墙之内。
不消片刻，任务结束的死士列在少年面前汇成一支方队，有人低声上报：
“王家在册人丁共计二百三十五口，皆已毙命。”
少年微微颔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众人如暗影般随之隐匿在黑暗中。
寂静无比的宅院灯火如常，如同万家中的一盏。
—
“见过父亲、母亲。”
得知原身尚在人世，姚珞珞的道德立场摇摇欲坠，欲哭无泪。
有一种去别人家里偷东西被抓个正着的窘迫感。
原身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现在的姚珞珞，只能困在徐湘祈的意识中，作为旁观者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不能说，不能动。
姚珞珞适应现实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大脑关机重启，她盘腿坐下，透过徐湘祈的眼睛，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愣神的大叔。
哦，是原身的爸爸。
望着面前盈盈下拜的女儿，徐远申一怔。
从什么时候起，祈儿长得与她娘亲如此相像了？
心脏不为人知的深处微微颤动，脑海中闪过一道明媚的身影。
徐远申很快挣脱这种莫名的情绪，沉声问：“你又在闹什么？”
声音中多出些无人察觉到的纵容。
徐湘祈正欲回答，方才浑浑噩噩的王婆子恰巧清醒过来。
看到徐湘祈，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缩头缩脑地环顾四周，对上徐苓芷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瞬间挺直了腰板。
“老爷！夫人！大小姐得了失心疯！”
王婆声情并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刻钟前我去给小姐送饭，不知哪句话开罪了小姐，小姐按住老奴就打，还将老奴的头塞进了马桶里！”
王婆子声音又尖又利，嗓门又大。话一说完，院外顿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徐苓芷闻言脸色一僵，捏着手帕不动声色挪开几分，离王婆子远了些。那小厮更是直接一甩手，连忙将王婆子远远丢开。
众人之中唯独虞夫人面色不变，仍端庄地站在原地。
这王婆子哭天喊地抹泪，演的倒是像样，说出的话却漏洞百出。
“当真是岁月不饶人。”虞夫人心中暗叹，自己竟也有下错棋的一天。
若不是芷儿容不下徐湘祈，自己未必有动她的心思。
左右她生母已死，当个猫狗养着罢了。
不过既然芷儿不喜欢，做母亲的哪有不宠着她的道理。
只是没想到，在徐府做活多年的婆子，竟是这么个十足的蠢货。
王婆子将来龙去脉讲清楚，目光希冀地等着国公爷主持公道。
今日休沐，徐远申穿了一身常服，看起来比往日下朝归来平易近人些。
大概便是这个原因，才叫王婆子生出不切实际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