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围猎后,沈荣宁便病了,听说是有禁军意图刺杀,连沈荣宁最倚仗的房嬷嬷都受了伤。
圣上大怒,下令严查此事,谁料沈荣宁竟劝住了陛下,说贼首已死多查无益。
此事便这样揭了过去。
苏念依听闻江锦安受伤是在燕山围猎半个月后。
苏念依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高氏说她胎像不稳,不仅让赵睿成搬去了别院居住,更是命她不许出府,只能在院里养胎。
是以知道江锦安在围猎受伤后,苏念依难得对高氏发了火:“母亲便是叫我养胎,也不至于断了我与外界的联系吧?”
高氏面上有些局促,她冷冷道:“这是你同你婆母说话的语气?”
苏念依别开脸,“我要出府。”
高氏把茶盏重重放下:“大夫说了,你胎像不稳,需得在府里安养着,我不叫她们告诉你这消息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肚子里怀着我们赵家的骨肉,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苏念依一愣,抚着肚子迟疑起来。
高氏说她胎像不稳,可她除了前些日子吐了几次以外,并无其他不适,更没有见红的症状。
但想到这毕竟是赵家的子孙,高氏总不可能害自家的孙子,苏念依不免迟疑起来。
她软了语气:“可阿衡是我挚友,她受伤我怎能置之不理?”
高氏睨她一眼,似乎在思考此事是否可行。
苏念依眉头紧蹙,又唤了一声:“母亲!”
高氏脸一横:“便是你去了又能怎样,如今都过了半个月了,你再去未免显得咱们家薄待,况且当初我早以你的名义给她送了东西去慰问,你如今又去,岂不是叫人觉得是我刻意拦着你?”
“可分明就是婆母刻意阻拦!”苏念依气红了眼:“婆母您既然知道这件事当初便该告诉我的!”
“我都是为了你好!”高氏说什么都不肯苏念依去看江锦安:“你老老实实回你自己院子里去!养好腹中孩子才是正经事!”
苏念依直接气的落了泪,干脆坐在高氏院里不肯回去了:“婆母不许我出门,我便在这里坐着,什么时候婆母许我出去见锦安了,我才离开!”
“你这是反了天了!”高氏气的脸色青黑。
往日里她对苏念依有什么刁难,这个温吞性子都是照单全收,可唯独今日涉及江锦安的事,苏念依就跟炮仗似的,说什么都不肯。
赵睿成听闻消息匆匆前来,衣襟的扣子都扣错了牙,赵睿成两头说着好话,可苏念依就是不肯。
赵睿成没了法子,哀求的看向高氏。
高氏提着帕子抹起泪来:“我都是为了她好,偏她不领情啊!我这婆母当的窝囊啊!”
苏念依仍坐在一旁,她垂着眼皮,态度强硬:“阿衡受了伤,我不可能不闻不问,婆母整日说我胎像不稳,可我日日活蹦乱跳的,哪有一点不舒服的迹象,莫不是婆母故意诓我?反正今日婆母不许我出去,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高氏神色一变,忙拽了拽赵睿成的衣袖,赵睿成脸色一沉,母子二人对视一眼,赵睿成忙对着苏念依道:“哪能呢!母亲不都是为了你好,你如今怀着孕,母亲心疼你,甚至都不叫我与你同房,还派了那么多婆子丫鬟伺候着你,这难道是不疼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高氏始终不肯自己出门,苏念依心里是犯着嘀咕的。
她别开脸,不肯说话。
赵睿成大手一挥:“今日我做主了!夫人你尽管出去就是!”
“你做主?”苏念依狐疑的看了赵睿成一眼,又瞥了眼她身后的高氏,坐着没说话。
往日里赵睿成是最听高氏话的,她有身孕不久,高氏说二人住在一处怕对胎儿不好,让赵睿成搬去别院住着,赵睿成连想回绝的意思都没有,第二日便带着被褥搬了出去。
如今高氏不许她出去,赵睿成却说自己能决定此事。
苏念依不信。
她问:“婆母您觉得呢?”
高氏装出一副疲累的样子来:“我说话管什么用,你夫妻二人决定就好了!”
说罢高氏道:“我命人给你套马车,送你去荨园,只一点,看完人赶紧回来,你胎像不稳!”
得了高氏的话,苏念依一喜:“多些母亲。”
行了一礼便回了自己院里收拾东西准备去看江锦安。
屋里只剩了母子二人。
赵睿成抹了把汗,脊背的衣衫湿乎乎黏在身上有些难受,他对高氏道:“往后念依若是再想出去,就不必拦着了,她性子温顺,发觉不了什么的。”
瞥见自己儿子凌乱的衣衫高氏惊叫一声,心有余悸的替他把扣子扣好:“你这是怎的回事!出来都不瞧仔细了,也不知她发现没有!”
赵睿成一拍脑袋:“我这不是听说她赖在这里不走急得!”
回想起方才苏念依的模样,应当是未曾察觉,赵睿成松了口气,又开始无所谓起来:“这有什么的,我不过扣错了扣子而已,她又抓不着证据,反正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便是闹起来又能怎样?”
“你这说的都是胡话!”高氏瞪起眼来:“溧阳可还活着呢!她要是知道了,闹到陛下面前去,陛下还能不给她几分面子?到时候咱家什么都捞不着!”
赵睿成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那我往后小心些就是,不被她抓到不就成了?”
高氏恨铁不成钢的嘱咐着:“叫那院子里的人都机灵些,别再传什么不该传的消息到她耳朵里!”
赵睿成答应下来,“我去看看念依,她到底怀着孕呢!”
去了院里,苏念依已然差人准备好看望江锦安的东西了,瞧见赵睿成,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是不是早知道此事,瞒着不肯让我知道?”
赵睿成讪讪一笑,避开那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他揽住苏念依,温声道:“好夫人,这不是你胎像不稳吗?我还不是怕你担心!”
苏念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她抚着肚子,有些狐疑的问:“我觉得身子没什么不适,是不是大夫瞧错了?怎么会胎像不稳呢?”
“这哪儿会啊!”赵睿成忙反驳道:“母亲为你寻得是这秣陵城里最有名的妇科圣手,哪里会出错呢?再说了,便是胎像稳固你也不该到外头去抛头露面啊,毕竟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
这话说的是真的,苏念依点了点头,命人把东西放上马车。
赵睿成在此刻跟了上来,他道:“你许久没出门了,你一人我放心不下,还是我陪你同去吧!”
苏念依疑惑道:“你不是早上还说有公务?”
赵睿成一愣,忙道:“这不是听说你有事,把公务都推了赶回来的?”
苏念依点了点头,想着有赵睿成陪着也好些,便答应下来:“那你便陪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