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秣陵春鹤 > 第二百零五章 林中险境
    冬日,寒风凛冽,再有不到一月便是年关。

    这是年关前最后一次围猎,这次围猎猎得的猎物,都会用作祭天之用。

    江锦安已然换好了骑装,凛冽的寒风吹得面颊生疼,她从帐中出来,只见远处华盖簇着沈荣宁,烈烈的风卷起她手中的锦帕,越过层层的宫人,那锦帕落在了她的面前。

    毫无预兆的,沈荣宁对上了那双盛满复杂情绪的眸子,她心尖儿一痛,隐约觉得江锦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帕子停在她的面前,也风力摇曳着,沈荣宁是特地等候在此的,可沈荣宁不敢停留,更不敢同江锦安多说半个字。

    带着人离去,萧瑟的寒风里,江锦安捡起了那枚锦帕,上头沁着浓烈的香气,这香太浓太烈,绝非沈荣宁素日会熏的。

    江锦安把那帕子攥紧,眸色一寸寸暗下来。

    “你在这儿愣着做什么呢?”萧昭突然在她背后出现,江锦安忙把帕子塞进袖里。

    “殿下。”她明明在笑着,可萧昭却觉得江锦安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但她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只觉得江锦安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把人上下打量一圈儿,见她已经换好了骑装,萧昭啧了一声,拉着江锦安就往外走:“既然已经换好了衣服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父皇同他们在东边狩猎呢,咱们去西边林子里抓兔子去!”

    西边密林是提前清理过的,并没有什么猛兽,只有些温顺的小动物。

    江锦安跟着萧昭往西边密林去,却发现许多世家贵女此刻都聚集在这里,江锦安蹙了蹙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给长公主殿下请安。”其中一位贵女道:“听闻此处有白鹿,我们都没见过,这不特地来瞧一瞧,没想到会在此遇见长公主殿下同嘉庆县主。”

    萧昭来了兴致,拉着江锦安便要往林子深处去,她惊喜道:“什么白鹿,本宫就没见过白色的鹿!你们说的这白鹿在何处?”

    有一小宫人抬手指着密林深处:“奴婢方才似乎瞧见在那边。”

    一行人行至深林里,江锦安四下打量着,此处密林遮天蔽日,稀薄的日光透过繁茂枝干,透出一股寂静的阴森之感。

    到底都是姑娘家,难免有些怕,萧昭伸手去抓江锦安的胳膊,却在她骑装的袖子里摸到了一截硬邦邦的东西,萧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却骤然听的有人在耳畔惊呼:“有蛇!这里有好多的蛇!”

    话毕,萧昭便瞧见面前的枝干上正爬着一条灰黄相间的毒蛇,她吓得面色惨白,连逃命都忘了,还是江锦安拉着她避开,可那蛇似乎是通人性一般,她们逃到哪里那蛇便跟去哪里!

    众人的叫喊声引来周遭的禁军,萧昭被人护在中央,一行人狼狈的自林里逃出,萧昭正想同江锦安说句话,这时才发觉,方才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江锦安,此刻竟不见了踪影!

    ......

    林中,江锦安从袖里掏出那锦帕狠狠扔在地上,那几条一直跟随着她的毒蛇,此刻蜿蜒在那锦帕上,她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禁军,寒芒照在她的脸上,平添几分清冷。

    江锦安弯起了唇角:“便是死也叫我死个明白,是沈妃娘娘派你们来杀我的吧。”

    为首的那禁军显然不曾想到江锦安会猜到他们背后之人,他冷笑:“姑娘知道便知道吧,到地底下也好做个糊涂鬼。”

    “那你们可知沈荣宁为何要杀我?”江锦安忽然道。

    那几个禁军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沈荣宁为何要取江锦安的性命,自是因为江锦安开罪了沈荣宁。

    否则还能有什么旁的?

    “你们看着我这张脸,我不觉得眼熟吗?”江锦安挑眉,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抽出袖中的匕首,“当今七殿下并非圣上亲子,沈荣宁当年在寺里产下的是个女婴!”

    她谨慎的观察着面前两人的表情,趁他们一脸震惊的互相对视之时,江锦安握着匕首撒腿就跑。

    那两人见江锦安逃走,提着剑便追了上来。

    林中枝干该横生错综复杂,江锦安身量小,逃起来自是灵巧,那二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枝干拦在他们身前,稍不注意便会划伤面颊,那两人发了狠,用剑斩断几根树枝,大步追了上来。

    飞沙迷了眼,泪水顺着眼眶直往外流,江锦安正跑着,脚下却踩中捕猎的兽夹,脚腕被死死咬住,身子因为惯性往外摔去之时,腰间被人稳稳住,熟悉的沉水香气息在鼻尖萦绕,江锦安倒在陆清渊怀里,只听得耳边厮杀声响了片刻。

    周遭归于寂静。

    男人蹲下身,用手掰开拿兽夹,江锦安擦干净面上泪水,眼前恢复清明:“留活口!”

    她抓着陆清渊的衣襟,焦急道。

    陆清渊应了一声,兽夹碎裂后,陆清渊把人打横抱起,其中一名追杀江锦安禁军被人摁着倒在地上,陆清渊缓步走近,抬脚踩在那人面颊之上,那人痛的嚎叫不止,江锦安扯了扯陆清渊的衣襟:“陆清渊!”

    他面色沉沉,满目猩红,江锦安是真的怕陆清渊一气之下把这人杀了。

    “把他绑了带回帐里,我还要提着她去见沈荣宁。”

    “嗯。”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抱着怀里人往营帐中去。

    手背上鲜血滴落,在暗色的衣摆上落下一抹深痕。

    江锦安今日穿的是骑装,手臂小腿处都有硬甲护着,是以并无什么大碍,除却脚腕上的伤口。

    兽夹锐利刺进骨肉之中,且那兽夹埋于野地,上头尽是锈迹,要用清水洗涤伤处,陆清渊捏着她纤细的腕,一只手握着一盏清水,他犹疑的看向江锦安,迟迟不曾动作。

    江锦安知道他在迟疑什么,苍白着脸挤出一个笑来:“我不疼的。”

    陆清渊低下眸子,怎么会不疼呢?

    齿关紧了又紧,捏着杯盏的手指尖泛白,手腕倾斜,清水自伤口处流下,江锦安揪着身后软榻上的布料,抽气声在帐中格外突兀。

    额上渐渐浮上细密的汗珠,可对上陆清渊的眸光时却还是浅浅的笑了下:“真的不疼。”

    清洗完伤口,陆清渊拿了伤药为她包扎,她此刻已经没力气说话了,靠在陆清渊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拿起一旁的清水替他冲洗着伤口,替陆清渊包扎完后,江锦安这才发觉,他眼眸是湿的。

    “对不住。”他闷声道:“是我来迟了,才害的你受伤。”

    “没有。”江锦安捧着他的脸,“是我不小心踩中了陷阱而已,不是你来迟,与你无关。”

    “是我的错。”陆清渊摇头,似乎认定了江锦安受伤是自己的过错。

    帐子外头,呼啸的风拉扯出绵长的尾音,兵士经过时铁甲摩擦的声响随着风声传进帐中,她听见萧昭焦急的呼喊:“去找!都给本宫去找!找不到江锦安你们都别回来!”

    心下一热,江锦安撑着身子起身:“眼下沈荣宁应当以为我已经死了,你送我去她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