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母松开凌父的耳朵，一把揪住凌十三的耳朵，冲他吼，
“我说，杜家福跟马嬷嬷勾搭上了，我亲眼看见他往她头上别花，俩人还手拉手呢，你这个傻子！”
凌十三耳朵被震的嗡嗡响，脑子也是嗡嗡嗡。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马嬷嬷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据说都抱孙子了。
而杜家福应该四十岁左右，这俩人差了快十岁，是怎么勾搭上的？
马嬷嬷到底看上了杜家福啥？
杜家福对着马嬷嬷那张跟苦瓜一样的老脸，怎么下得去手啊？
凌母骂够了，气也消了，语重心长对儿子和丈夫道：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们少跟杜家人来往，杜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十三，杜有才要是回头找你，不管他再怎么讨好你，怎么装可怜，你都不许理会。
给我去书院好好读两年书，不求你能读出什么名堂，就指望你能长点脑子，明辨事理。
别整天跟个傻憨憨一样，人家说啥你都信，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凌十三重重点头，他不会再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了。
不过有一点他不赞同，杜家并非全是坏人，杜衡从没骗过他。
想到杜衡，想到那天杜衡嫂嫂骂他的话，凌十三不由很是羞愧。
嫂嫂骂得对，他确实眼瞎心盲，不值得结交。
凌父有心讨好媳妇，听到凌母打算送凌十三去读书，连忙道：
“并州府的官学以十三的资质，肯定进不去，书院里多是富家子弟，风气不好。
我听人说离并州府大约半日路程的岚县，有个九川书院名声极好，出过好几个举人。
不如把十三送到那里读书，书院有食宿，管的也严，离得不远，我走镖经常也会路过，可以盯着点。”
凌母点头，这个书院听上去还不错，不过还得再打听打听。
凌十三觉得岚县这个地名有点耳熟，仔细一回想，哎，那不就是杜衡他们落户的地方吗？
杜衡肯定还会继续读书的，那他过去，岂不是又要跟杜衡做同窗了？
凌十三立刻嚷道：
“九川书院好，我就去九川书院了！”
九川书院门外
高娇娇几人吃饱喝足听够了八卦，起身朝书院走去。
穿过门楼，拾阶而上，走了大约一刻钟，到了书院正门入口。
守门的是两个青衣长衫书生模样的少年，得知高娇娇他们是来书院报名，一个少年便将他们领了进去。
一个中年夫子模样的男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书院的情况，给杜衡做了个登记，给了他一张报名单。
男人说现在已经过了书院春季招生的时段，杜衡若是想要进书院，填写好报名单后，等着书院插班考试通知。
一般会在每个月的月底，具体时间要看报名学子的人数。
定下时间后书院会在门口贴公告，学子们自行留意，到时候持报名单过来考试即可。
书院现有学生二百余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每月月初和月末都有考试，成绩优异者可晋升等级。
考评等级不同，食宿等级也不同，教学的夫子，课堂所在的位置，甚至所要交的束脩都不尽相同。
简单说，就是考试成绩越好，吃住教学条件越好，要交的束脩也越少。
杜衡本来听到束脩高达一年一百两，立刻就要转身离开，被高娇娇拽住走不脱才听完。
听完后杜衡就不想走了，甲班的学生不仅不用交束脩，连续三次考试都优等，就能食宿全免，年末考评优等还能得到助学金。
最高一个月有二两银子，还能得到免费的笔墨纸砚。
这条件，比荣阳县的县学不知道好多少。
在九川书院好好读书，次次优等，他甚至能赚到不少银子。
至于考不到甲班这种可能，杜衡压根没想过，只要银子给够，他可以往死里学。
高娇娇见杜衡这般变化明显，立刻趁机提点他，
“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思虑太重，遇到事总爱往坏了想。
其实很多时候，事情不一定会那么糟糕，机会也是可以创造的。
当然我也知道，这跟你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你心里才有底。
可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我们当靠山，不用事事都靠自己。
你可以适当的放松一点，任性一点，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人家不都说嘛，轻装上阵，才能事半功倍！”
杜衡心下触动，这些话从没有人对他说过。
娘在世时只会让他用功读书，不要辜负了爹的期待，不要让家里失望。
大哥总是叹息日子艰难，家里没钱，让他无措又惭愧。
他除了拼命读书，拼命忍耐，好像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累不累，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放松下来。
直到遇到嫂嫂和高家人，逃荒赶路的时候很苦很危险，可那居然是他长这么大，最放松的时候。
不用担心明天，不用反思昨天，只用每天跟着队伍一直走一直走。
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保护他，哪怕他受了重伤也不会被抛下。
这种安全感，是嫂嫂带给他的。
现在她还跟他说这种话，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用力眨了眨眼睛，逼退眼眶中的湿润，杜衡故作轻松打趣高娇娇，
“这话是哪位高人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高娇娇指了指自己，哈哈笑，
“这位高人就是我呗，你就说对不对？”
杜衡也笑，笑中带泪，
“嫂嫂说的，自然都对！”
高娇娇看到了杜衡眼中的泪花，鼻头不由有点酸。
其实另一个世界的她，小时候跟杜衡没什么两样，因为无依无靠，所以从不敢奢望好运。
尤其是跟钱有关的事上，格外敏感，但凡遇到要花钱的事，就容易畏首畏尾，哪怕后来赚到了钱，也舍不得花到自己身上。
她也是拧巴了很多年，才跟自己和解，才开始平和又充满期待的看待这个世界。
她希望杜衡不要像她一样拧巴，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和机会。
决定了，高娇娇就不给杜衡反悔的机会，当即就让他填好了报名单，拿走自己收好。
出了书院，给了茶棚伙计二两银子，请他帮忙留意书院门口的公告。
等确定了考试日期，就去石楼村一趟，给他们报个信。
伙计握着二两银子，高兴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把信送到。
杜映梅心疼又眼馋，回去路上忍不住跟高娇娇抱怨，
“嫂嫂，大不了我天天进城来书院看，我能走不怕累，犯不着给伙计那么多银子的。”
“今天才十九，离这个月结束还有十天，你天天进城等着出公告，啥也不干了？”
高娇娇没好气道：
“万一你来的时候人家没贴，你走了人家贴上，等你看见的时候，人家下午就要开考了，你来得及吗？”
杜映梅一想也是，可还是心疼钱，又想了法子，
“实在不行，咱们在书院附近租间屋子，十天也要不了二两银子吧？”
杜衡瞪了杜映梅一眼，严肃道：
“那是嫂嫂的银子，嫂嫂愿意怎么花怎么花，用得着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