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小心!”
赤缨这头话音未落,那姑娘手中匕首已经落地。
白卿宁将那姑娘双手往后头一折,那姑娘便痛得惨叫。
跟那姑娘一起的几个女子都吓坏了,认出白卿宁时更是吓得不知如何:“女,女侯饶命,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香儿她不可能刺杀女侯您的!”
“香儿你快跟女侯解释啊!”
“香儿你快说啊!”
那叫香儿的刺却叫:“她杀了我父亲,我今日替父报仇,天经地义!白卿宁,人人都说你忠诚勇武,但事实上你却是公报私仇的小人!
我父亲乃冠军大将军,他奉皇命前去镇南关监督你,你却随便找了理由杀了他!你是小人!”
“原来是冠军大将军的女儿。怎么,没有人告诉你,我杀你父亲,是因为他在阵前动摇军心?”
“呸!我父亲人都死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又不能活过来替自己叫屈!”香儿高声,“什么战神!什么平南侯!你的军功都是踩着我父亲的尸骨上得的!你不配受万人景仰!”
这是半下午,街上行人如织,这黄家的香儿一嚷,过往行人都停下来了。
白卿宁如今风头正盛,见她被人这么辱骂,围观百姓就气不过帮她斥那香儿。
黄家香儿气得跺脚:“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假仁假义的小人!如果她真的那么忠诚,那牺牲的就是她而不是别人!她的军功根本就是用同僚的命堆出来的,根本不配受万人景仰!”
“你叫什么?”白卿宁打断,“是黄将军的第几个女儿?”
她气势太足,黄凝香下意识作答:“我叫黄凝香,是,是父亲的第三个女儿!”
“黄凝香,乃冠军大将军的其中一个庶女。”
白卿宁突然凑近,贴在她耳边轻声,“据我所知,自你出生后,黄将军便再没去过你姨娘的院子,主母对你们母女也不好,仅仅是给你们一口饭吃。
黄小姐,你就吃黄家一口饭,你就来刺杀我,你的四个嫡姐妹可是不仅吃了黄家的饭,还天天绫罗绸缎出入前呼后拥,按理说,她们更应该来刺杀我才对。”
“她们穿着绫罗绸缎,日日燕窝参汤,父亲死了只需要哭哭啼啼,却要你这个吃糠咽菜的庶女冲锋陷阵。若是刺杀成了,你是刺大虞功臣,你得偿命,若是败了,以我的性子,必定会当场将你格杀。
你死了便死了,草席一卷地里一埋,不出百天就会变成一堆烂泥,而她们毫无损失,甚至还会在你啐你一句没用。”
黄凝香一顿,是这样的吗?
白卿宁将她两条手臂接回去,随手在那几个女孩子里头指了个脸圆喜庆的:“麻烦这位小姐送黄小姐回去,顺便跟黄家说一句,今日黄小姐对我当众行刺一事,本侯不日将登门问罪,若是他们不能给出一个令本侯满意的交待,本侯就要黄家……”
就要黄家怎样,她没说,却比说了更让人胆战心惊。
驾车回府。
白家的白绫已经全部取下来,门头上的“白府”二字变成了镇国公府。
白卿宁还没下车就叫:“快把东西搬下去,再叫小的们出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车上的东西刚搬到二门,一群小孩便欢笑着冲出来。
最小的白福宁迈着小短腿跑在最前边,身后一群比她大的孩子,每个都没有超过她,最大的孩子白小八甚至担心她会摔跤,一直在旁边盯着。
白卿宁揭开几个大包小包,露出里头的新鲜玩意,孩子们一看都欢呼起来:
“猫耳朵!”
“糖人!”
“猪油糕!”
“还有那个龙须糖!”
白家底蕴厚,家里不缺孩子们的吃喝,日常糕点甜食都是上好的。
大户人家,都担心外头的吃食不卫生,吃了会闹肚子,因此家里小孩都极少能沾外头的东西,人都对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一朝得了,自然兴奋。
把分发吃食的活交给白小八和白小九,白卿宁将带给各房的礼物亲自送过去。
她本意是表达自己的孝心,谁知出来的时候手都不是空着的,全是长辈们给的回礼。
她把这些回礼好生收着,便带着着那串持珠去了老太君那里。
老太君正在廊下晒太阳,两个贴身婆子一左一右,一个纳鞋底,一个绣帕子,旁边点了熏香,满院子的香气,闻得人身心愉悦。
瞧见白卿宁,老太君脸上就浮了笑,但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她就蹙了眉:“小孩子又偷学大人喝酒。”
不管白卿宁在战场如何大杀四方,回到家,在长辈眼里,她就还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白卿宁亲自给老太君戴上了那串珍珠。
果然如白卿宁所料,这珍珠很能给老太君增色。
“女侯眼光毒,主子戴上这串珍珠不但贵气典雅,看起来还年轻许多。”
两个婆子都夸,老太君也很喜欢,跟白卿宁说话的时候一连摸了许多回,又怕摸脏了,就叫婆子端了些豆子出来,让白卿宁陪她一起数豆子。
数完豆子,顺便在老太君处又吃了晚食,走的时候,怀里揣着老太君送的礼物。
回到住处,白慕青在等着她。
姐妹俩喝了半盏茶,聊得天南地北,最后白慕青才转回正题:“阿宁,陈家倒灶了。”
说是陈家打着皇后亲戚的名义大肆敛财,光是账上的就有几十万两白银,不在账上的数都数不清。
一个皇后的远亲都敢如此敛财,皇后的母族指不定敛得更疯狂。
“大理寺那边已经着手调查皇后的母族,若皇后母族的屁股真不干净,那皇后就会伤筋动内,她会把账算到白家身上,尤其是算到你的身上。”白慕青担心,“阿宁,那晚的事我办得不妥,连累你和白家了。”
“是因为那晚要接应我,二姐才没能从长计议,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
白卿宁淡声,“不过二姐不用担忧,皇后她不会动我。”
白慕青正不解,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五夫人梁氏来了。
梁氏手里拿着封请帖:“阿宁,皇后七日后举办赏花宴,邀你入宫赴宴,这帖子上写明可伴带一人,你弟弟妹妹们还小,不如叫你二姐陪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白慕青抓了抓头,又抓了抓头。
梁氏关心:“青儿,你这是怎么了?”
“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白慕青一本正经,“刚才我还担心我火烧陈家的事会令皇后迁怒阿宁,阿宁说皇后不会动她,我还说不可能,皇后这就邀她去赏花了,我这脑子再不长出来,感觉在阿宁跟前就要变傻子了。”
三人笑成一团。
伴白卿宁赴宴之人当下便定了白慕青,又聊了些别的,梁氏与白慕青便走了。
毕竟是冬天了,白天阳光再如何烈,入了夜都寒得刺骨。
屋子四角都点了炭,屋里暖烘烘的。
白卿宁想起白日黄凝香的刺杀一事,她叫来朱锏:“朱大哥,黄家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