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八点钟。
素素吃了晚餐，躺在床上。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前漆黑一片，虽然瞎了快三年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什么都看不到，如果可以，她的眼睛能恢复光明该有多好。
卧室门被推开了。
床上的床垫，也跟着下陷了几分。
素素闻到了一股冷香，冷香的味道，是那么熟悉，好闻。
她呼了口气，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带着确定；“程晟，是你吗？”
素素感觉到一股很有压迫感的犀利眼神，在她身上反复打量。
她以为他是来问罪她的，毕竟都是因为她的失误，才错过了离婚的时间。
素素语气很真诚的跟他道歉：“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原因，给你找麻烦了。”
程晟盯着她问：“那你说说看，你都错在哪儿了？”
本以为，她会说她不该擅自离开他的家，跑出去一圈，差点被黄毛欺负死的。
谁曾想，素素说的是：“我发烧的时间不太对，因为我，错过了我们离婚的日期。”
程晟脸色瞬间微冷了，没接她的话。
素素以为他生气了，继续说：“你放心，我身体已经痊愈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离婚的。明天你有空吗？”
“你很急啊，殷素素。”程晟拧眉，语气还是波澜不惊。
她觉得这话不对，是她们都很急，难道他忘了，是他让干妈给她带话的，让她周一离婚么。
怎么现在还挑上她的刺了呢。
素素忍不住反驳：“程先生，是我们都很急的。”
程晟被这话给弄得心情更不好了，也是，她们都很急，她有她的大哥哥，而他应该去找他的司音，毕竟司音为他付出了那么的多。
没有司音就没有现在的他。
他应该为她主动提离婚，没想赖着他高兴的，可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明天我没空。”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
“总不会你每天都很忙，忙到一分钟时间都抽不出来吧？”素素抿唇抱怨。
他回来，不就是和她说离婚的事情么。
素素都有点搞不懂他了。
“我给过你离婚的机会，是你自己的原因错失了。责任不在我。”程晟冷声道，从外套兜里掏出她的手机，塞到她掌心。
“手机都能弄掉，你真是个麻烦。”
素素攥紧了手机，手机外壳很硬，膈的她手掌很疼。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撑了，撑的她胃好难受啊，眼眶也有点发酸了，她没有理由去怪程晟用麻烦来定义她。
她确实是个麻烦，如果不是程晟即使出现，她或许早就被黄毛糟蹋了。
这三年的婚姻，他除了床事凶狠了点，床下都是绅士的样子，除了冷眼两句，但在外人面前，都是给足了她这个程夫人体面的。
所以，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殷素素，你应该满足才对啊。
她真不该吃太多，遇到好吃的食物，就忍不住多尝了两口，胃就撑成这个样子了。
素素垂了眼皮，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我会尽快摆平我妈那边的，拿到户口本，我就跟你离婚，不在拖累你。不让你为难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的体贴和大度。”程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介意什么，在不高兴什么，是因为主动提离婚的人是她么。
他觉得心理不平衡么？
……
抱着殷素素，去浴室帮她洗了澡。
又把她袋鼠抱，抱着回了卧室，放到床上。
她的长发被他撩起来了，放在肩膀两边。
程晟坐在她后面的床沿，她能感觉到床垫再次陷下去了。
他离她好近好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后颈。
“你，你干什么？”素素有点不安，都要离婚了，干嘛还要这么亲密啊。
一双大手突然摁住了她后脖子的骨头，疼的她啊了声，程晟语气很淡：“落枕还没好，骨头还没完全复位。你膏药还没贴完。”
他不提，素素都快忘了还有贴膏药这一茬了，没错，医生说过让她贴一个礼拜的，当时她回娘家，走的太过聪明，只拿了存有彩礼的黑卡，把膏药给忘了。
程晟拉开床头柜下的柜子，拿起仅剩四张的膏药，撕开膏药的贴纸，贴在了素素的后脖子上。
他看到膏药的一面还有褶皱，程晟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任何事都是力求完美的那类人。
大手把褶皱，一一抚平。
隔着膏药的贴面，素素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
她背对着他，小脸不受控制的红红的，烫烫的，心跳也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跳动个不停。
素素不愿意这样了，她怕在沦陷，会难以割舍，舍不得把他还回去。
“你好了没？”她催促道。
是帮她贴，她还着急上了，程晟声音变冷：“你着什么急？”
“我怕太麻烦你，占用你太多时间，我良心难安。”素素低声道。
程晟冷笑了：“你占用我的时间还少么？殷素素，你把我从司音那偷来了，整整三年。说不定你见我第一面，你就想跟你姐姐抢我，你就在偷偷暗恋我。”
这话猜对了一半。
她看到他第一眼，确实把他认出来了，她的大哥哥的五官和小时候是没什么变化的，只是长开了而已，变得更加英挺了。
当她想跟他相认的，只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司音。
但她天地良心，绝对没有想抢人的意思，特别是司音对她恩重如山，比她亲妈都对她好的情况下。
素素有点急眼了：“程晟，你别乱说，行不行？”
她说着，扭头就去看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扭头过去了。
“我哪里乱说了？”程晟反问。
素素拧眉，较真的跟他纠正：“我没有暗恋你，我也没有变态到要跟司音抢你，我说了，我们就是一场意外，单纯的意外。你那时候有司音，司音是我姐姐，在我立场下，你就是未来的姐夫。我怎么会没脸没皮的对自己的未来姐夫有想法啊。”
“不过是个玩笑话，你急什么？”程晟表情挂不住了。
素素跟他再次解释：“这个玩笑不能乱开，我会生气的。程晟，我没有暗恋你，我们真的，真的只是意外。我不知道那个房间里的男人是你，如果我知道，我宁愿死，我都不会进去的。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