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属下细细勘察过,这场雨下得的确是不凑巧,很多证据都没了。”

    “不过现场有一个疑点。”

    顾承沐凌厉的目光射向他,听着夜羽继续道。

    “下雨之后,现场的血迹,血凝而聚,但人血却是,入水散而淡。”

    “属下特意将一些血迹带回,发现干涸后呈鲜红色,与人血呈暗红色,或是黑褐色的特点不符。”

    “若是属下没猜错,现场的血迹,应该是鸡血。”

    夜羽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顾承沐知道,他能这么说,现场的血迹一定就是鸡血。

    可为什么现场会有鸡血,什么人会假造一个现场,还将刺杀楚云汐的罪名按在他的头上。

    顾承沐很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猎场的刺有眉目了吗。”

    夜羽眉头微皱,“回殿下,已经有那名刺的行迹了,还在追查。”

    顾承沐深出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又问了一个问题。

    “神医和楚侧妃的亲人有消息吗。”

    夜羽眉头皱的更深了,“回殿下,音讯全无。”

    顾承沐终于忍无可忍,将书案上的螭龙镇纸狠狠砸在地上。

    “三日之内,若是再没有任何消息,提头来见!”

    夜羽看着碎裂的地砖,弓着身子道,“是。”

    夜色如墨,层层晕染。

    寝殿摇曳的烛火,映出太子高大的身躯。

    他站在幔帐前,听着帐中细弱的呼吸声,想起楚云汐白天跟自己说的话。

    妾原本在桃林中散步,突然一支弩箭朝妾飞过来,妾躲了过去,却被打掉了发簪。

    黑衣人说您派他来杀妾,还说妾挡了您立太子妃的路,妾不信,他便恼羞成怒对妾动手。

    他耳边又浮现出母妃的话。

    今日若是我出手,一定不会让她有命活!

    顾承沐,你还本宫一个清白!

    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是另有隐情,就是有人在说谎。

    “啊—!”

    突然帐中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女子受惊的声音。

    “是谁!”

    楚云汐声音带颤,一看就是白天惊吓过度,心中还存着阴影。

    顾承沐心中那点怀疑立刻就消散了,赶忙撩开幔帐,将她搂在怀中。

    “是孤,别怕。”

    楚云汐伸出两条雪白的藕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颤音中带着欣喜,“原来是殿下。”

    海棠锦被滑落,露出玉雕似的美人锁骨,雪白山峦中间一道深深的沟壑。

    顾承沐居高临下看着她,眸色渐暗。

    他喉结轻滚,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细腻柔滑的背。

    “这么怕,孤给你压压惊。”

    楚云汐娇美的脸蛋微滞,压惊?压她吧。

    狗太子真狗啊,她白天刚受完惊吓,现在不过是装作害怕抱他一下,就让他又起了色心。

    楚云汐如吓坏的小奶猫一般,身子轻轻发颤,“殿下,您好坏啊…”

    顾承沐大掌用力揉着她,“孤让你今晚睡个安稳觉,乖。”

    绣金蟒袍落地,龙纹幔帐开了又合。

    窗外更漏声碎,鎏金博山炉腾起最后一缕青烟。

    顾承沐沉溺在独属于他的女儿香中,整夜不可自拔。

    *

    楚云汐休养了两日,决定去一趟漫星茶楼。

    云霆那日救了她,现在她安然无恙,还是要报个平安,当面致谢。

    出东宫时,寿喜将她拦住了。

    “侧妃娘娘,太子殿下有令,您若是出宫须有暗卫四名,侍女四名随行。”

    楚云汐看一眼寿喜身后龙精虎猛的暗卫,聪明伶俐的侍女,心思电转。

    不好!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在太子的监视之下了。

    日后她还怎么随心所欲出宫。

    楚云汐笑笑,“我今日带了剑兰出门,你知道我这位侍女是武婢,不会出岔子。”

    寿喜恭敬道,“奴才也是奉太子之命,娘娘若是想出宫就带上吧。”

    寿喜做了不了主,楚云汐也不想让他为难。

    于是道,“暗卫我带上,让他们不远不近跟着我,至于侍女,我已经带了剑兰和樱雪出门,其他侍女就不必跟着了。”

    只要没外人跟她一起进茶楼,就没人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人多了反而招摇,此事待殿下回来,我亲自跟他解释。”

    寿喜侧目看了一眼身后,觉得楚侧妃的话在理,于是将路让开,让她带着暗卫离开了。

    漫星茶楼。

    依旧是林渊接待的楚云汐。

    楚云汐先是问了娘亲和外祖的下落,依旧没有消息,接着,她就表明了来意。

    “请问林掌柜,你楼中那位叫云霆的小伙计可在。”

    林渊听见这声“云霆”,险些没吓得背过去气去。

    能如此称呼阁主大人的,怕是只有楚小姐一人了。

    林渊面上不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楚小姐为何有此一问……你认识他?”

    楚云汐也没瞒着,“前些日子,我出门踏青,险些遇刺,是他救了我。”

    林渊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前些日子他放了一天假,想来是出门踏青了。”

    他看着楚云汐道,“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你二人竟能相遇,还真是缘分。”

    楚云汐莞尔,“我也觉得和云霆投缘,他今日可在。”

    林渊点头,“在下这就将他请来。”

    说完,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该用“请”字,心虚地看向楚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