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汉娜在提出那两个关键条件后,并没有急于让麦麦提即刻给出答复,而是慷慨地给予了他们充分的考虑时间。
同时为了彰显诚意,汉娜进一步指示延斯,令其率领技术团队把握时间,制定出了一份精益求精的维修方案。
尽管她声称该维修方案遵循了最高品质标准,可麦麦提还是一眼捕捉到其中有细微的成本节约之处。
若不是这些措施均属于典型的成本优化策略,对风机的整体性能并无大碍,否则麦麦提断然不会在这里做出任何退让。
在双方对维修方案进行严格审核并达成共识后,该方案被交由Wincon公司在大中华地区常驻的技术代表,也就是先前那位无名维修工,由其带回丹麦总部进行最终的审批流程。
然而,由于凛冬已至,即便方案得以迅速通过审核,双方还是就维修工作是否应该延期,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麦麦提与马文斌自然不想因冬季而耽误工程进度,他们强烈建议延斯团队充分利用室内暖气设施进行维修作业。
他们的理由掷地有声:难道位于高纬度的丹麦,其冬季严寒还能超越达坂城?
面对这般质疑,延斯团队自有其解释:“两位先生,你们或许有所误解,我们丹麦紧邻北大西洋,受海洋性气候的庇护,冬季气温远比你们这个大陆性气候城市要温和,我们那里可没有什么极端寒冷天气!更何况——”
延斯顿了顿,正声道:“即便是在丹麦,我们也习惯避免在冬季进行任何风电维修作业,这通常被认为是不合时宜。”
这就是一眼假的谎言了。
就算是没接触过风机行业的门外汉,都知道冬季由于风速稳定,往往是风力发电的黄金季节!
麦麦提并未直接点破丹麦冬季风力发电量占全年总发电量三成这个既定事实。
而是以温和的语气回怼道:“我们又不是要求你们在风雪肆虐的深夜进行作业!”
为了彻底揭露延斯的谎言,马文斌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张妍利用地理所资料库制作出的两地气候对比图表。
图表清晰地显示,达坂城尽管在极端天气与低温天数上确实多于丹麦,但这些恶劣条件大多集中于最寒冷的数日之内。
面对如此证据,延斯尽管有些慌乱,却仍试图以现实情况为借口:“我们出售给你们的这两台风电机,其耐寒技术有限,并未配备专门的防结冰系统与低温润滑油,想在极端低温天下进行维修?这无疑是给机械零部件的寿命宣判死刑!”
麦麦提早就预料到延斯会用低温技术来搪塞自己,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二位并非没有经历过对覆雪风机进行人工除冰与维护的作业。
当然,在我们这里,你们不需要亲自进行这些工作。
你们完全可以在微暖的室内进行发电机的维修与绕组、轴承的更换工作,至于齿轮箱局部齿轮、轴承的更换,我们也可以提供电热毯等预热设备;而主轴与联轴器的维修,采用预热结合液压拆卸的方式,这是低温环境下所常用的维修方法!”
尽管麦麦提提到的这些都是后世才有的维修手段,但这些方法的雏形可全都是来源于丹麦的风机运维技术。
他既然敢亮出来,自然是笃定延斯对这些方法心知肚明。
果然,延斯和达蒙在听到这些方案后,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着:“这家伙怎么对我们的技术如此了解?”
既然被麦麦提当面戳穿,自觉面子挂不住的延斯,只好假借商讨之机,将达蒙推出来,希望他能看在能够返回丹麦老家过暖冬的份上,再找理由向中国人争取一番。
只是这注定是徒劳无功,老单身汉达蒙哪里能会意到他的这层意思?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上司被驳了面子后,才把自己推出来代为同意中国人提出的方案。
于是,达蒙用着他那蹩脚的中文夹杂生硬的英语,磕磕巴巴地说道:“中国Frends,我的boss告诉我,Wecanaept你们的提议,但是因为冷天气影响,工作效率会dropdown,而且我们需要extraheacost,extrabor,equipmentmaintenance和lowtemperaturematerialcost.”
后面这句,需要额外的取暖、人工、设备维护和低温材料成本的话,实际上就是变相要求“资金帮助”。
这是达蒙在被延斯踩了脚丫子后,急中生智说出来的,却切切实实被麦麦提听了进去。
谈判桌上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
既然丹麦人已经做出了让步,麦麦提他们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
他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在待遇上怠慢这帮“洋鬼子”,那风电厂这口磨盘可就转不动了!
麦麦提于是当即保证道:“达蒙先生,关于你们提出的额外资金成本需求,我们愿意提供1.5万美金的资金补贴。”
一旁的马文斌听到麦麦提这番“擅自主张”,不由瞪大了眼睛。
1.5万美金!
这可是达坂城风电场全体员工半年的工资,也是他“马总工”一个月工资的170倍!
麦麦提可真是大方得让人咋舌!
但马文斌也并未反对的这个提议,毕竟他也知道中国与西方在技术工人薪酬方面存在的显著差距。
更何况,与维修风电机的高昂成本相比,这1.5万美金简直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除了微微心痛外,他也只能在事后无奈感慨一声;果然“金钱”才是第一生产力,这钱真他妈的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