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额外惩罚,梁小刀被罚与吴朝阳一起做清洁。
梁小刀是个话痨,一直喋喋不休地问各种问题。
“朝阳,你跟谁学的过肩摔?”
“小时候一个小姑娘教我的,也不知道标不标准。”
“小姑娘?漂亮吗?”
“不漂亮,黑得跟黑煤球一样,脾气还很暴躁,一连摔了我一个月。”
“啧啧,川渝暴龙,从小就初露锋芒啊。”
“还行吧,除了黑,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梁小刀竖起大拇指,笑道:“朝阳兄弟,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
吴朝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梁师兄这么说我就尴尬了,你要是不手下留情,我早就倒地不起了。”
梁小刀摆了摆手,“你很有天赋,要是早几年就开始练,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吴朝阳说道:“梁师兄谦虚了,我虽然是个门外汉,但看得出来你很有天赋,特别是你的腿法,很刁钻很有威慑力。”
梁小刀哈哈大笑,“兄弟,你很有眼光嘛。”
吴朝阳咧嘴赔笑,果然是三句好话暖人心,其实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梁小刀叹了口气,“可惜我爸不这么想,他老是嫌弃我这不行那不行,还说我没有男子气概,非要把我送到这里来接受挫折教育,这一挫折就挫了三年。”
“三年啊!”梁小刀竖起三根手指头,“这三年少了多少乐趣,浪费了我多少青春啊。”
吴朝阳惊讶地看着梁小刀,“你不喜欢自由搏击?”
梁小刀停下擦拳套的动作想了想,说道:“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有些舍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个时间点,我那些狐朋狗友多半在会所里搂着嫩模高歌,想想都觉得憋屈啊。”
吴朝阳终于知道梁小刀为什么在擂台上没有血性了,他的心压根儿就不在这里。
梁小刀看着吴朝阳问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做任何事情都这么较真吗?”
吴朝阳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
“那你刚才为什么死扛?”
吴朝阳看着梁小刀的眼睛,反问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
“嗯?”“什么意思?”“哦...你是指输了比赛吗?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擂台上只有一个赢家,另一个人必然就是输家。输了就总结经验教训,争取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吴朝阳摇了摇头,“我是指你下个月学费翻倍的事情。”
梁小刀摆了摆手,“我还以为啥事儿呢,一个月也就多两三千块钱而已。”
“两三千?”吴朝阳瞪大眼睛盯着梁小刀,“我看拳馆的招生广告上,一年才8888,你被坑惨了!”
梁小刀无所谓地笑道,“别说一个月多两三千,就是多两三万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为什么?”吴朝阳不解的问道。
“反正这钱是我爸出。”
吴朝阳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梁小刀拍了拍吴朝阳的肩膀,“不说这个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吴朝阳喃喃道:“我害怕教练扣我一百块钱的工资。”
“就因为一百块钱?”这次轮到梁小刀不可思议。
吴朝阳没有说话,一百块钱对他来说可是笔巨款,平时运气不好的时候,一天也就能挣个十多二十块。
梁小刀愣了半晌,突然感慨道:“我理解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你也有缺钱的时候?”吴朝阳望着梁小刀。
梁小刀一脸惆怅的说道:“缺啊,缺大发了。我爸每个月只给我五千块零用钱,太抠门儿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吴朝阳嘴角猛烈抽搐了一下,低着头使劲儿擦拳套。
梁小刀一脸幽怨的说道:“下个月思思生日,我想送她一条项链当做生日礼物,才一万五千块,我都拿不出来,愁死我了。”
吴朝阳手上一滑,拳套掉落在了地上。
梁小刀帮忙捡起来,一边擦一边说道:“我还想换个诺基亚8800,才9999块,也买不起。”
吴朝阳一把抓过梁小刀手里拳头,说道:“梁师兄,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做就可以了。”
梁小刀摸了摸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吴朝阳信誓旦旦地说道:“梁师兄放心,我不会告诉教练。”
梁小刀高高兴兴提起背包起身,“好兄弟,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吴朝阳勉强地笑了笑,“不气。”
梁小刀走后,耳根终于清净了,快速做完清洁,回忆总结今天的对抗,训练基础拳法和步法,一直练习到凌晨一点半才离开拳馆。
夜深人静的十八梯,吴朝阳已经习惯遇上各种妖魔鬼怪。
走到响水街,路过回水巷,一道粗犷的男生吓了吴朝阳一跳。
“帅哥,聊两句。”
吴朝阳转头看去,往常站在那个位置的女人,换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
吴朝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往下走。
走出去十来米,下方两侧巷子各走出两个男人。
四人站在不宽敞的中间,挡住了吴朝阳的去路。
身后脚步声也紧接着传来,估摸着同样有四五个。
正前方为首一人拉了拉披在肩上皮衣,上前走出一步。
“你就是吴朝阳?”
吴朝阳眉头紧锁,“你是黄土火的人?”
男人不慌不忙点燃一根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良平,黄土火是我堂哥。”
吴朝阳目光冰冷,“不管你是谁,都没有资格让我离开十八梯。”
黄良平笑了笑,“本质上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的是和气生财,打打杀杀不利于生意兴隆。”
吴朝阳默然不语,余光警惕的观察四周环境。
黄良平自顾说道,“站在个人角度,我挺欣赏你。换做是我在你这个年纪,绝对想不到,也没有胆量敢挑起罗温和垫县两帮棒棒一场大战。”
“但是!”黄良平声音低沉道:“你以为引出警察解决了泼屎泼尿,这事儿就完了吗?”
吴朝阳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黄良平淡淡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们无冤无仇,也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没有必要走到非弄死你那一步不可。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希望把事情做绝。”
吴朝阳双拳逐渐紧握。“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了。”
黄良平点了点头,“小兄弟,你就别逼我们了。之前你要是听李光明的话离开,我们何必要做泼屎泼尿这种缺德事,这二十多天过去了,如果你自觉离开的话,我又何必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等你。”
吴朝阳突然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咯咯冷笑出声来。
“我不喜欢骂人,但还是忍不住想说。这他妈是什么世道!什么时候欺压弱小、恃强凌弱反倒是逼于无奈了!”
黄良平摇了摇头,“什么世道都一样,弱者就该立正挨打,如果弱者试图违背强者的意愿,就是在逼迫强者不得不做出非常的举动。”
“是吗!”吴朝阳大喝一声,“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小兄弟,好言相劝你不听,这都是你逼我的。”
黄良平抬手招了招,轻飘飘的说道:“断他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