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珺吁口气,这老嬷嬷再不走,她就真忍不住想让大虎和小虎吓唬一下,把人直接吓走的。
先派个老嬷嬷上门来吓唬,估计还有后招,简直烦不胜烦。
不怕君子就怕这种难缠的小人,做什么都不会光明正大。
她低着头正琢磨要怎么办,就听见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很快熟悉的怀抱把自己抱了个满怀:“夫人没事吧?”
贺仪珺笑着蹭了蹭秦恒启的肩窝:“侯爷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上门找茬,我就立刻回来了。”秦恒启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让府里人报信,是他们害怕来人会伤害夫人,才急急去找我过来的。”
知道府里那些都是侯府的人,给秦恒启报信是应该的,倒是他担心贺仪珺误会自己派人监视和偷偷报信。
说两人分开就分开,他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免得惹怒了贺仪珺。
贺仪珺满心无奈,推开秦恒启离开了他的怀抱:“侯爷放心,那人没占什么便宜,被我轻松打发走了,就是世子妃这事怕是不容易善了。”
邱云琴破相了,留阳候帮忙谈好的亲事怕是没下文。
留阳候一直都是不要脸的,指不定还会做什么,就怕会欺负到秦恒启头上去。
秦恒启倒是不怕的,贺仪珺还担心邱云琴会不会发疯。
人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尤其邱云琴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嬷嬷既然说邱姑娘是太子妃的候选人,不妨将这话传出去。”
秦恒启笑笑,有把柄送上门,不好好利用才浪费了。
太子不说,皇后听说后必定不会轻易饶恕邱云琴,省了他们收拾人的功夫了,还能把疯狗拦在门外,顺便给留阳候找麻烦,简直是一石二鸟了。
贺仪珺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拦下邱云琴和留阳候的报复,秦恒启一个办法就解决了,她迟疑道:“皇后娘娘知道是侯爷散出去的消息,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们二字叫秦恒启愉悦一笑,对留阳候倒是有几分感激。
要不是他来找麻烦,自己和贺仪珺还冷战着,哪能找到借口回到侯府来,还能跟她亲近地说话?
“被太子殿下拒绝的事实在丢脸,勋贵们知道,下人就未必了。留阳候府也是如此,留阳候知道,可是那些嬷嬷就说不准,或许在别的时候还炫耀过,哪里就是我们宣扬出去的?”
只要找到老嬷嬷跟别人提起过此事的证据,武安侯府就能撇个一干二净。
贺仪珺瞪大眼看向秦恒启,满眼的佩服叫他更满意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此事交给我来就好,夫人刚才受了惊吓,只管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秦恒启不再装瞎的样子,双眼灵动带着几分凌厉,叫贺仪珺看得一怔。
这样的他才是原本的他,而不是之前那个柔柔弱弱总是轻易被人欺负的人。
贺仪珺以前总想要好好保护秦恒启,不让他受伤,不让他难过。
如今才发现,她才是被秦恒启保护的人。
“侯爷真好,”贺仪珺笑着依偎在他怀里,秦恒启搂着人不由嘴角微弯。
“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跟夫人提过,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我从小身体弱,爷爷就让我跟着学武。别人能看见来模仿,我只能被师傅摆弄手脚来学,起初学得比谁都要慢,好在师傅没放弃我。”
贺仪珺诧异地抬头,对上他带着一些怀念的神色道:“师傅很好,在纸上画了很多小人,每一个动作画一个,变化前变化后的,然后贴在书册里,让我能够用手去摸索出动作的变化。”
毕竟光是用手脚去矫正还是有限的,索性师傅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叫秦恒启学武能够一日千里。
原本他就很有天赋,如今有了正确的学习方式,眨眼间就把其他一起学武的同龄人抛离了。
她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回过神来:“所以之前去救我的人,难道是侯爷吗?”
贺仪珺被留阳候世子掳走之后,居然是秦恒启去救她的?
那个时候秦恒启已经能看见了,所以亲自去救自己回来吗?
秦恒启尴尬地轻轻点头:“是我,当时蒙的严严实实的,也没叫人发现。”
就连贺仪珺都没察觉是他,这装束实在够隐秘的。
贺仪珺顿时好笑:“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没感激侯爷把我救回来,要不然我……”
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前还打算找到救命恩人,一直以为是燕一,对他颇为照顾,如今才发现认错人了吗?
“这事可不能泄露出去,叫留阳候知道,怕是很难收场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人说留阳候世子上门来了,贺仪珺不太想见他。
秦恒启却道:“我去会会他就好,夫人在屋内等着?”
贺仪珺有点不放心,秦恒启就让她呆在花厅的茶室里面,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她,是个不错的地方。
明楚进来环顾一周没看见贺仪珺难掩失望,秦恒启坐在上首笑道:“不知道世子登门是所为何事?”
“府上的老嬷嬷误会了,以为世子妃是贺姑娘的亲属,上门来胡闹,我心下愧疚,想要亲自给贺姑娘道歉。”
“不必,反正事情说清楚了,世子回去惩罚那老嬷嬷就是了。再就是世子妃做错事,老嬷嬷怎么也不跟世子说一声就擅自上门来,倒比别人家的主子都要威风得多。”
秦恒启就差没说留阳候的下人不像下人,反倒跟主子一样到处逞威风了。
明楚尴尬一笑:“老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世子妃年纪不大,府里的事大多是她操劳的,对妹妹又是疼爱,还亲眼看见世子妃弄伤妹妹,难免一时有些气愤。”
秦恒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所以留阳候竟然是一个下人来管家的吗?侯爷可是给这个大功臣放了奴籍为良民了?”
为府里操劳连个奴籍都不放,如今不是良民竟然把府上主子当后辈来疼爱,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而且老嬷嬷做错事,居然是留阳候世子亲自上门来道歉,一个主子为下人道歉,实在有趣得紧。
“我只是担心贺姑娘有没吓着了,至于要怎么责罚下人就是留阳候府的事。”明楚微微蹙眉看向秦恒启,对上他的眼睛,这才真正察觉到武安侯已经不瞎了。
因为眼睛好了,秦恒启变得有底气,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我要见的是贺姑娘亲自道歉,侯爷何必在此再三阻拦?”
秦恒启只觉得明楚这要求实在可笑,他会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贺仪珺不想见留阳候世子吗?
偏偏明楚不认为是这样,只认定是秦恒启蓄意阻拦。
对这种自作多情的人,秦恒启是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如果世子真心道歉,我替夫人听过就好了,我听的便是夫人听的,没什么不一样。”
夫妻就是一体的,难道明楚还非要见贺仪珺才肯道歉吗?
“留阳候府的人气势冲冲上门来把夫人都吓着了,给武安侯府不知道招来多少莫非有的流言蜚语,还请世子多管束下人,再去澄清一二。”
秦恒启挑眉,又笑道:“还有最后一点,世子该叫秦夫人,而不是贺姑娘,你想要见到的事是不存在的。”
明楚豁然起身,冷冷扫向他:“武安侯莫要得意,贺姑娘如今只是没看见你的真面目,被你糊弄住了,以后要看明白,自然会离开你。”
他说完终于舍得离开,秦恒启望向明楚离开的背影眯起眼。
明楚这是诅咒他们夫妻的感情不会一直这么好,有一天贺仪珺还是会离开他吗?
这话叫秦恒启不痛快,却又明白不过是明楚的嫉妒罢了。
他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轻松得到,怎么都要破坏一二,挑拨离间的手段层出不穷。
贺仪珺也听见明楚的话,出来后沉默了一会才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侯爷很不必在意。”
秦恒启过来抱住她,脑袋搁在贺仪珺的肩膀上轻轻道:“世子没说错,我始终都担心夫人有一天会离开,就怕我做得不够好,以前也有很多事隐瞒着,总归是曾经对不住夫人。”
贺仪珺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侯爷胡说什么,怎么能听世子的胡话,他见不得侯爷好,自然胡说八道。侯爷为了自己的安危不得已隐瞒,是保护自己,也没什么不对。我也惩罚过侯爷了,这事算是过去的。”
她原本还想拖一段时间叫秦恒启好好反省,但是见别人欺负他又不得劲,心软地把惩罚的时间缩短了。
背对着贺仪珺的秦恒启眯起眼笑了笑:“夫人真好,就知道世子是嫉妒我才这么说的。”
他当然不会放过明楚,转头就把留阳候府的行径散了出去。
皇后听说后果然气得不行:“太子一眼就没看中这个姑娘家,后来留阳候识趣给她谈了个亲事,我就没怎么再想此事了,琢磨着不合适就此结束,谁知道留阳候府还拿这事作威作福了?”
传出去坏了太子的名声,那还得了?
太子就是皇后的逆鳞,整个人都气炸了。
皇帝也是不悦:“留阳候实在太不识趣,对底下人的管束疏忽得很。不过一个外甥女竟然闹得沸沸扬扬的,确实该敲打一二。”
皇后叹道:“原本想着留阳候是老臣了,该做什么心里明白,谁知道这事闹的。”
她用帕子擦着眼角:“叫太子误会了,表面不说什么,心里指不定埋怨我找来什么人给他惹麻烦,铁定要不高兴了。”
皇帝明白这些年太子跟皇后的关系有些疏远,作为储君太子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也就不怎么跟皇后来往。
两人见面少了,话不多,渐渐就谈不下去,在一起沉默得尴尬。
皇帝既不想储君跟皇后这些外戚走得太近,却也不想发妻因此黯然神伤。
见她眼圈红了,一向刚强的皇后都忍不住难过,皇帝心里不得劲,对留阳候自然就没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