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沣定定看着她。

    她同他商议条件、签下卖身契,让他答应赐婚。

    萧怀沣一直觉得,她的忠诚是有限的。

    直到今日,他肯定了,骆宁对他的忠心,的确只有六七成。她真正想要做的,是皇家儿媳。

    准确说,太后的儿媳。

    从头到尾,她心中的靠山,只有太后一人。

    骆宁这个人,手段软、心思深,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她又机敏聪慧,且目光长远。

    她不是糊涂虫,也不幻想自己能靠着雍王妃的身份一步登天。

    萧怀沣很怕她改了初心,在他这里索要更多,甚至天长日久想和他做真夫妻。

    要是那样,会令他头疼。

    舍弃一个可用的部下,也是一件烦心事。

    而叫他惊喜的是,骆宁的目标,应该不会往男女情事这方面转移。她很坚定抱紧了太后的大腿。

    她要立女户、封郡主。

    “挺好。”萧怀沣满意颔首。

    骆宁:?

    刚刚还说她“过犹不及”,责怪她对太后不设防;又夸她挺好……

    他在方才那个瞬间,想了什么,对她的言行突然就满意了?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还是同为女人的太后心思更好猜一点。

    骆宁在雍王府逗留片刻。

    萧怀沣难得开恩,允许骆宁和长缨大将军玩一会儿。

    骆宁和狗在一起,非常自在。曾经做鬼的漫长岁月里,只有这条狗能瞧见她、陪伴她。

    她与狗玩的时候,萧怀沣立在屋檐下,目光静静落在他们身上。他没说什么,却也没走。

    他看了好一会儿。

    骆宁回眸,瞧见他脸上毫无情绪,也不知他那一刻想些什么。

    “……王爷,天色不早,我先回了。”骆宁主动说。

    萧怀沣颔首:“去吧。”

    余卓去世的风波,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平息,骆宁也给自己禁足了半个月,哪里都不去。

    镇南侯府这段日子发生了一点事:宋姨娘生了个女儿。

    她发动时,骆宁就去祖母的小祠堂,默默诵经。

    孩子平安落地,骆宁倏然滚落了眼泪。

    “这是高兴,还是伤心?”祖母问她。

    骆宁:“是高兴,祖母。”

    前世宋姨娘的孩子掉了,她被送去庄子上没多久就病死了;而今生,孩子出生了。

    这个新生命,给了骆宁一种奇异的安慰:“原来我的重生,不单单是毁灭宿敌,我也保护了新生。”

    小小生命,似在一场大火后断壁残垣间挣扎而出的嫩芽,实实在在告诉骆宁,她成功开辟了新的路。

    过了两日,骆宁叫孔妈妈从她的首饰匣子里寻出一副金的长命锁、两只小金镯子,送去给宋姨娘。

    宋姨娘精神很好。

    二夫人也在。

    宋姨娘正在跟二夫人说,她想要亲自哺育孩子,不用乳娘。

    “家里也不容易,能省则省。”宋姨娘笑道,“她一个小丫头,不用太破费了。”

    二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问过侯爷和老夫人。”

    子嗣是大事,二夫人做不了这个主。

    她们俩瞧见了骆宁,二夫人站起身迎了骆宁两步。

    骆宁走过来,送上她的“洗三礼”,管事妈妈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瞧瞧。

    小小的婴儿,出生才三天,还是皱巴巴的。

    太小了,骆宁不敢抱,生怕弄疼了她。

    “……明日洗三,侯爷说家里摆两桌酒就行。”二夫人告诉骆宁。

    她也是来传这个话的。

    家里庶出的孩子,唯一有资格大摆宴席,是他们成亲的时候。其他一切减免。

    洗三、满月、及笄这等很重要的日子,也不会操办。门阀大族都是这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