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一直下,杨柳蒙烟,娇软不胜垂。

    骆宁慢慢喝茶,看了眼庭院如雾境般的雨景,心情不错。

    东正院内,安静了片刻。

    镇南侯本就有些嫉妒余卓少年得志,只是考虑与他结亲,才没有表露。

    偏骆宁挤兑余太太,镇南侯听得满心是怒。

    不知该骂骆宁,还是骂余太太。

    “……余大嫂,我看着余兄生前旧情,才请了你上门做。你瞧不上镇南侯府,往后大可断了来往。”镇南侯语气森冷。

    余太太赔笑:“侯爷言重了。我没说什么,是阿宁这孩子曲解人意……”

    她真没想到,骆宁如此刁钻。

    骆宁接了话:“我父母坐在这里,余伯母的每句话,他们都听到了。是否曲解,爹娘心里有数。”

    “你……”余太太语塞。

    镇南侯气更不顺,看向余太太:“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也没什么。”余太太支吾。

    “之前两家口头允诺的婚事,你打算反悔了?”镇南侯问。

    余太太:“不、不是这个意思。侯爷,是阿卓这个傻孩子,他没管住自己的心。

    他把阿宁当妹妹,却与白姑娘互生情愫。我若不答应,岂不是棒打鸳鸯,叫两个孩子错过?

    硬是撮合他与阿宁,阿宁不得幸福,侯爷也怪我今日隐瞒。我替阿宁想得长远,宁可得罪人,也要把话说清楚。”

    骆宁失笑,直言道:“余伯母,真是好巧的一张嘴。颠倒黑白,搅浑是非。

    既想要毁当年之约,又不肯认错,还口口声声为了我。怎么,我爹娘吃了亏,还得感谢你?”

    侯夫人白氏简直听不下去,轻喝她:“阿宁,大人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娘,您是没把我当女儿。人家想要换婚,把我一个前途远大的未婚夫,换给您侄女,您都不在乎。”骆宁轻轻笑了,“不知道的,还当表妹才是您亲生的。”

    又问余太太,“伯母,我与白姑娘,谁更像我娘?”

    侯夫人豁然变色,几乎要拿茶盏砸骆宁:“住口!这是什么话,你也说得出口!没有半点孝道,你真该被天打雷劈。”

    骆宁看看她,又看看镇南侯与余太太。

    她轻轻笑了下:“娘,别生气。要是余伯母当您心虚,把这话传出去了,可怎么办?”

    余太太:“……”

    好一番挑拨离间。

    白氏差点吐血,脸色难看至极,她颤抖着指向骆宁:“我怎么生了你这种畜生?”

    骆宁闻言,似大吃一惊。

    她面颊浮动几抹哀伤,“娘这样骂我,真叫我伤心。哪怕我胡言乱语,娘也不至于如此恶毒诅咒我。”

    她站起身,“女儿先告辞。”

    白氏急忙喊:“站住……”

    她这么跑了,给白氏埋下一堆隐患,白氏的心不停乱跳。

    她甚至怀疑,骆宁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骆宁去韶阳养伤的时候,才十四岁,只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而后回京,也不过几个月。

    白氏回神时,见余太太与镇南侯都在打量她。

    她轻轻捂住心口:“我管不住她了。她恨我,怪我疼侄女。

    天地良心,我何时厚此薄彼?她院里小厨房都有了,长媳院子里都没有,我还不够疼她?”

    说着就抹泪。

    余太太收回目光,心想:“阿宁不能娶。如此狡诈狠辣,难道娶回家当祖宗?”

    比起自家娶媳妇,余太太并不关心镇南侯府的纠纷。

    而镇南侯,自负他是白氏能选择的男人中最出色的,从不怀疑白氏。

    再说,白慈容是余杭白家大老爷的原配嫡女,有名有姓有来历。骆宁用这种荒诞说辞,不过是为了报复母亲。

    ——这个女儿,有了点功劳就恨不能全家都给她上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