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爷子是个明白人,生前最后一刻也不糊涂。

    他把遗嘱立的很清楚,到最后都在为自己的孙子解决后顾之忧。

    此刻,潘秘书推开祠堂的门。

    他看见盛京时很安静的跪在蒲团上,往火盆里烧纸。

    潘秘书陪伴了盛老爷子大半辈子,此刻也心头哀恸,看见这一幕更是忍不住眼眶发酸。

    “京时,回房休息吧。”

    盛京时仍机械的往火堆里扔黄纸。

    “我等爷爷回来,他们说,人死后没多久都会回来看看。”

    潘秘书握住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文件袋。

    盛京时毫无焦距的目光移过来,“这是什么?”

    潘秘书说:“你爷爷一开始不让我告诉你,但他咽气前,专门嘱咐我,要我告诉你。你打开看看吧。”

    盛京时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照片。

    照片上的环境有的是在机场,有的是在国外。

    盛京时一张张翻着,神色浮现怀疑。

    “爷爷为什么要调查娄帆?”

    话音刚落,他翻看照片的手顿时凝滞。

    照片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偷拍的,模糊的画质映出一男一女,他们在露台上拥抱在一起。

    盛京时的瞳孔瞬间收缩,仔细看着那个照片中的女人。

    她站在暗影里,只能让盛京时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但站在光影里的娄帆五官清晰,他抱着那个女人笑的很开心。

    盛京时不是没听过圈子里的传言,说娄帆被凌慕婷揍了,因为他爱上了一个泰国女人,人跑到泰国去和对方厮混。

    如果不是因为娄帆当时已经走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情感,他明明非常厌恶他总是缠着夏夏,可当得知他移情别恋,盛京时又很愤怒。

    而此刻,一个荒谬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潘叔,娄帆爱上的泰国女人是谁?”

    潘秘书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拿出手机给了他一张海关的记录。

    “不止娄帆在泰国,我查到蒋随舟前段时间也前往泰国,打听到他原本的行程只有三天,但他至今都没有回来。”

    盛京时的眼睛突然迸发光彩。

    只有一个娄帆他还不能确定什么,但蒋随舟同时也在泰国,也未免太巧了。

    但他紧接着又压抑住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希望。

    “万一....万一只是一个巧合呢?”

    潘秘书说:“京时,你知道你爷爷闭眼前,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盛京时怔怔看向他,听见潘秘书哽咽着说:“他说,只要京时好好活着,他愿意去地府交换。”

    自从夏夏出事后,他就患上了双相情感障碍,病情发作的时候,就像有地狱使者在他耳边蛊惑。

    ——跳下去。

    ——跳下去。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念头和身体,有时候上一秒还在等红绿灯,下一秒就突然到了街上,整个世界都很嘈杂,有时甚至会幻听。

    医生说这是躯体化障碍,目前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吃药。

    他狂躁的时候把自己锁起来,根本无法出门。

    潘秘书每次来开门,都会看见他房间里被砸的乱七八糟。

    后来已经到了需要打镇定剂的程度,因为爷爷怕他会伤到自己。

    而有时他又会变得非常安静,低落到躺在地板上一天,不吃不喝。

    明明是在干燥的室内,但他就是感觉浑身湿淋淋的,有海水不断没过自己的脚面一直到胸口,直到最后淹没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