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阳郡主身旁说话的叹薇,要是知道雅蕴这样的想法,只怕是会喊冤。她不出众是真,她不善琴棋书画也是真。
但就是因为不会,她才学啊,不然学来干什么。她也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她此前没抚过琴,也没请师父,就个司然教她。她能抚得这样好,只能说司然教得好。
再者,她虽然比不上雅蕴三姐妹聪慧,但她有年纪的优势在啊,不会一味闷头苦学。她是活过一世的大人,要是还比不过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她都觉得丢人。
这次,她为了伯府挣足了面子,也让闻太姑婆媳的计划落空。她想着这闻太姑婆媳,平常看着对她们不赖,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就只知道护着自家孩子的利益。真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疼。
她心里暗暗想着:是你们非得把我推出来的,这可怨不得我抢风头。她想卫嬷嬷的话说得真对,自己不争不抢的,别人还只当你好欺负的。还有,有时候,你不出风头的话,这意味着你就得出糗。那她还是选择前者吧。
为了给闻太姑婆媳一个教训,她决定气气她们。她故意和乐阳郡主聊得更欢,更亲近,好气死她们。她说:“我们兰姐儿,很喜欢郡主您老人家呢。我们家的孩子都怯生,没想到兰姐儿头一回见着郡主您老人家,也不怕,真是难得。”
乐阳郡主说:“难为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讨孩子喜欢。”又对袁氏说:“老妹妹,你家不愧是书香人家,会取名字,叹薇,问兰的,多有意境。”
袁氏说:“她们祖父爱打些理花花草草的,每个孙女一生出来,见着什么花,就取什么名。不过是些土名,您别见怪就好。”
吴氏见叹薇姐妹在乐阳郡主跟前说笑,急得坐不住。她问菱紫,“丹姐儿,怎么人人都在这,就她一个人跑出去!赶快把她给我找回来。”
菱紫说:“三姑娘说是待在这无聊,得出去走走。夫人别急,我这就把三姑娘找回来。”
闻太姑更是气得跟什么似的,为了面子,又不好发作。只得把雅蕴拉到跟前,说:“薇姐儿来我们家里学规矩,都是蕴姐儿招待的,她待薇姐儿,跟自家妹妹是没什么两样的。”
叹薇就笑笑不说话。和气的时候,大家都是姐姐妹妹的。可一旦有什么利益冲突,只怕不让对方难堪就好。她刚才是专心抚琴,可她也能感受到,这雅蕴三姐妹都是等在看她闹笑话呢。
可她好歹还在庄家学规矩的,就是有什么不舒坦,也得忍住,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说:“是啊,蕴姐姐很有长姐风范,很会照顾人,事无巨细,都顾着我们年纪小的。”
闻太姑暗暗瞧了她一眼,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临近傍晚时分,大家才渐渐散去。等庄家人送时,那庄茂不知从哪冒出来,好死不死的,笑着对叹薇说:“薇妹妹可要常来家里啊,我可盼着妹妹来呢。”
这一句,就让全部人眼光放到叹薇身上。叹薇身子一顿,见庄茂笑得跟躲花一样看着自己,语气亲近,而且庄茂说得这样,很容易让人多想。毕竟他俩年纪相仿,而且她说小也不小了,男子得避着。
如今庄茂这样说,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她和庄茂私底下多有来往呢。果然,且别说闻太姑等人,她就发觉曾氏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她突然有点窒息了。
还是大孙氏说:“瞧你这孩子这么冒冒失失的,你们可别见怪啊。我家茂哥儿说话就这样,口不遮拦的。他的意思是,我们家里人都很喜欢薇姐儿,姐姐妹妹的,都只盼着薇儿常来才好。”
曾氏点点头,“走吧。”
一回到伯府,曾氏就对叹薇说:“你跟我来一趟。”
叹薇还在微微伸着懒腰,打算回馨月阁里好好躺一下,冷不丁听到曾氏这样说,她默默叹了口气。她现在就一个想法:活着好累。
到了正院,曾氏便问:“你和那茂哥儿怎么回事?你才多大,怎么就这么不知检点?那么多人看着,我们伯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叹薇抬头看着曾氏,说:“母亲,我怎么就不知检点了?我和那茂哥儿本来就没什么,是他非得这么说的,他嘴又不长我身上,我管不着他怎么说。”
“你如果私底下没和他来往,他怎会说那样的话?我看他的意思,你们俩怕是亲近得很。”
“那是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还请母亲不要多想,我去庄家,是为的学规矩。”
“哼,你能拎得清就好。”曾氏想着她今天好歹给伯府挣足面子,便想着先放过她。“你既然常去庄家,他家里男子多,你年岁也到了,多少就避着点,别上赶着去,免得别人说闲话。”
“是,女儿知道了。”
“哎,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抚琴的?”曾氏对于她今天的抚琴,很是意外,毕竟在家里也没听她谈过。
“在庄家,那教导嬷嬷什么都教,我学得慢些。”她总不能说是司然教她的吧?不然以曾氏的性子,知道司然的身份,肯定不会给她出去的。
曾氏点点头,“养你这么大,你总算是不会只给家里丢脸了。”
她心里直吐槽:她丢脸,还不是因为曾氏不会教孩子。她转身退下。
曾氏看着叹薇离开的背影,不禁深思起来。她此刻的心情是万分矛盾,见着叹薇在寿宴上能得乐阳郡主欢心,她这当娘的自然是欢喜的。
但她一想到叹薇处处防着自己,根本不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她这心里就不舒坦。在她看来,叹薇再优秀,不是跟她一条心,那也没用,无异于在给他人做嫁衣。
所以婉月再如何丢人,她也不会嫌弃,毕竟婉月是跟她一条心的。于私心而言,她是更加看好婉月的。她问芳杏,“月姑娘呢?”
“月姑娘一回来就回房了,想来是心情不好。”
“这孩子,这点事都受不了,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