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开席,叹薇跟个操碎心的老妈子一样,只顾看着咏桂和问兰两个小孩,也不掺和别人在说什么。忙碌如她,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正中的桌席上,闻太姑在跟那白发苍苍的乐阳郡主在说着自家孙女怎样怎样的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闻太姑是想和乐阳郡主攀亲家的。
乐阳郡主虽年迈,儿孙多是清闲职,但胜在是皇亲国戚,有这份体面在的。而且儿孙能任些闲职,俸禄又高,来往的又都是京城中大富大贵的人家。何况一旦和皇家沾了亲,荣光在,什么事都方便的。
闻太姑早就看中了乐阳郡主家的小孙子季博,年纪比雅蕴大上几岁,还未说亲,也算是年少有成,能经常出入宫闱中,听说很得圣上赏识。总之,是前途无量。
闻太姑当初就想把女儿嫁给乐阳郡主的儿子,奈何资格不够,只能嫁给侄子。现在说什么,闻太姑也非得让自家孙女嫁入乐阳郡主家的。“来,蕴儿,快给郡主布菜。老姐姐,你是不知道,蕴儿这孩子知道你来,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些软化可口的饭菜来,生怕您吃得不好,我可都没这个福分。”
乐阳郡主只管乐呵呵地夸着雅蕴,说:“你也是好福气的,有这么出众的孙女儿,我羡慕都来不及。瞧你这多热闹啊,让儿孙满堂的,让我都羡慕。”
“老姐姐您哪的话,我才是羡慕您的,有那么优秀的出色的孙子……”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孩子哭声。众人看去,只见是问兰哭了。因着天气热,问兰小脸涨得有些发红,人多少有些不自在的。加上人又多,来来往往的,问兰这一桌坐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女孩子,都是爱争抢的时候。问兰吃饭时,夹了某个小姑娘面前的菜,那小姑娘气不过,暗自掐了一把问兰,问兰顿时就哭了。
坐在问兰身边的叹薇,刚给咏桂夹完菜,转头就见问兰哭了。她有些崩溃,想着小孩子真的好难伺候啊。她忙哄着问兰,偏有人哄着,问兰哭得更大声了。
见人人都往她们这桌看来,叹薇有点想找个缝隙给钻进去。她越是哄,问兰越是哭,她只得起身,准备把问兰带到外面去的,奈何,已经迟了,主桌的人已经注意到她们了。
作为今日的老寿星闻太姑本来和乐阳郡主聊得好好的,乍然听到孩子哭声,一阵接一阵的,有些不满,实在太扰兴了。她看去,见是闻家的孩子,愈发不满。但她碍于面子,不好发作,示意让人去把孩子给带出去。
偏那乐阳郡主在问:“是谁在哭?”
“许是哪家的孩子调皮吧,不碍事的。”闻太姑说,“来,蕴儿,快给郡主布菜。”
乐阳郡主见席中有个小姑娘在牵着孩子,哭声就是从那孩子身上传来的,那小姑娘一直在哄那小孩。她说:“先别走,过来,让我瞧瞧,是谁家的孩子哭得那么可怜见的。”
叹薇本来想领着问兰出去的,听乐阳郡主一说,她脚步一顿,只得转身。
乐阳郡主向她们姐俩招手,“来,过来,让我看看。”
姐俩只得过去,给乐阳郡主行礼。问兰已经不哭了,只是时不时地抽泣,满脸的泪水,别提多可怜了。
“这是哪家的孩子?”乐阳郡主问。
“是我族兄的孙女,令荣伯府家的姑娘。”闻太姑说,“叹薇,你是怎么管自家妹妹的,她怎么哭了,扰了郡主的兴致。这孩子也是,都多大了还哭。”
坐在另一桌的曾氏忙说:“叹薇,还在那丢脸,还不赶快带她出去!”
叹薇点点头,有些无奈。毕竟这小孩子哭,谁能阻止得了?
乐阳郡主说:“哎,小孩子哭是常事,怨得了谁?”说完,又向问兰招手,“来,过来,让我瞧瞧。”
叹薇见这乐阳郡主这么和蔼可亲的,便劝问兰过去,“不怕的,去吧。”
问兰只得可怜巴巴地过去,乐阳郡主把问兰搂在怀里,“乖乖,可别哭了,要是再哭下去,为难的不是你,是你姐姐了。”说完又对闻太姑说,“我以前小时候陪着母亲吃酒席,我是长姐,得管着底下的弟妹们。要是他们哭了闹了,都是我这长姐挨训的。何况小孩子家家的,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自然会哭,哪能管得住。所以啊,老大难做。”
闻太姑表示同意,“可不是,蕴儿是也是长姐,但凡弟妹们有什么差错的,都是先说的她。”
乐阳郡主又瞧了眼站在跟前的叹薇,“嗯,模样真俊呐,还这样懂事。叫什么名,多大了?”
“禀郡主,我唤做叹薇,今年十四。”
“叹薇?叹薇,倒是人如其名,名字不凡,模样也不俗。我没个孙女,最是喜欢你们这样的女孩,模样好,还懂事。都说令荣伯府低调,今日看了他家的孩子,果真如此。”乐阳郡主又问怀里的问兰,“你呢,你叫什么?又为什么哭?”
“我,我叫问兰,刚才有人掐我,好疼。”问兰虽然哭着,但脑袋瓜子还是伶俐的,随了令荣伯的聪慧。
乐阳郡主点点头,“我这席上还有空位,你们姐俩就坐在我身边吧,也热闹。”
叹薇颇是吃惊,有些不情愿,因为她感受到了闻太姑和雅蕴看她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但都这样了,她也只能顺其自然,领着问兰坐了上去。
闻太姑自是不甘心叹薇在乐阳郡主面前出风头的,便硬是扯回话题,和乐阳郡主聊天,句句都带雅蕴。小孙氏和雅蕴母女俩自然也是在努力讨好乐阳郡主的。
这让大孙氏有些看不惯,便和叹薇说话:“没想到你这般懂事,何必亲自管着妹妹,不是有丫鬟婆子吗?”
叹薇边给问兰擦汗边说:“别人管,她不会听话的。她虽然人小,心里明白着呢。”
“你见过我家茂哥儿了?”
叹薇一顿,不动声色地说:“偶然遇见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