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初步相看之后,几千位从京畿耕读之家选出的淑媛已经被送到了皇城。
她们将要在皇城完成固有的初选环节——
看看身高有没有太高或者太矮、身形有没有过于丰腴或是瘦弱,还有身上是不是有疤痕或者胎记、牙齿是不是整齐干净,身体又有没有不好的味道……
完成这些外形方面的考核之后,负责采选事宜的女官还会让她们进行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讲明白自己的姓名和籍贯就成,主要是为了看她们口齿是不是清晰,官话又说的标不标准。
这么忙活了十来日之后,初选的三千淑媛就只剩下几百个人了。
对此,几年前也经历过这些考核项目的淑嫔娘娘表示,这些步骤其实完全就可以在花鸟使去选人的环节进行完嘛,为什么非要把人叫到皇城折腾一遭呢。
像身高神马的,那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改变的,疤痕、胎记也不是突然出现的,牙齿更不可能忽然长乱,官话也不可能几天就练好。
既然已经有了既定标准,干嘛还要让淑媛们往皇城跑这一趟呢。
既花了不必要的银子,也折腾了不该折腾的百姓。
但没办法,景朝这百十年间的采选,都是这么干的。
虽然初选淘汰率直逼百分之九十,但是该来京师充充场面的人还是得来。
要不然,几百个淑媛站在宫城前面,也显现不出皇家的威严体面,展示不出办事人员对皇帝陛下的尽心尽责。
令人讨厌的面子工程结束之后,成功进入复选环节的淑媛也不是直接就能进琼华宫待选了。
还得先留在驿馆住几日呢。
这一关是教淑媛们一些基本的规矩,像是看见了贵人要低头避让啊,贵人没让抬头,就千万不能抬头啊。
还有磕头的时候要双手交叠抵在额前,不能像在宫外那样,两手放在脑袋边上,直接就把额头往地上贴。
那是奴婢们的磕法,主子预备役不能那么磕,要不然有失体面,既是降了自己的身份,也会玷污了贵人的眼睛。
然后皇宫里面大致的称呼什么的,也得事先教一教。
毕竟迈进那道宫门之后,就有和主子们转角相遇的可能性。
万一有人戏文看多了,把别的朝代那些至尊啊、大家啊这样的称呼带进宫门就不好了,本朝不兴这些称呼,叫了会坏规矩。
再就是万一看到了后宫的主子们,也别逢人就娘娘、娘娘的叫,自己犯了忌讳不说,叫到美人、才人头上,得连累她们一块跟着尴尬。
交代完了该交代的事情,生活习惯也需要提前纠正一下。
看到吃饭吧唧嘴的,女官们的戒尺马上就打上去了。
要是再吧唧,那这顿饭干脆也就别吃了,把碗顶到脑袋上面,乖乖到旁边罚站去吧,什么时候记住吃东西不能吧唧嘴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吃。
但是打呼噜这种情况那就不好纠正了,只能再给几两银子的车马费,麻烦对方收拾包裹回乡了。
又在驿馆这么折腾了十来日之后,新一届的淑媛们,终于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迈着差不多大的步子,挺胸低头走进了宫门。
再然后,自然就是入住位于西苑的琼华宫了。
庄韫兰和沈贤妃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就和她们说,新的淑媛们已经进宫了。
庄韫兰:QAQ她变成老韭菜了,再也不是皇宫最年轻靓丽的风景线了。
对于新的青春风景线,庄韫兰还真是有点好奇。
但相较新淑媛,她更好奇西苑。
算起来,她册封之后没多久,皇后娘娘就病了,然后她和沈贤妃就被皇帝抓壮丁了。
她还真没来得及好好在皇宫逛逛。
西苑哦。
好山好水、原汁原味的大型皇家园林,哪个建筑行业的设计狗不想瞻仰瞻仰。
择日不如撞日,庄韫兰决定今日就去。
当然了,琼华宫那块再好奇也还是要避开的——
皇后娘娘现在都还没去那儿看过新淑媛呢,她一个嫔妃去充什么大头。
再也不用在皇宫低头走路的昔日淑媛庄娘娘迈进西苑,大型皇家园林的绝美景象就慢慢在她面前展开。
别说,建筑舒朗、树木蓊郁,还真有仙山琼阁的感觉!
要是哪天她也能设计出这么牛掰的作品就好了。
离开太液池那片之后,渺渺仙气感慢慢褪去,竟然又有了丝水乡田园的意境,最牛的是,这两种风格的转换,衔接自然到让人感觉不出任何割裂。
太牛了。
庄韫兰真的很想给当年的设计者鞠躬致敬。
不过为了不被人当成是神经病,这个躬她也只能在心里面偷偷鞠了。
西苑太大,西苑的景象又太美。
等庄韫兰陶醉完西苑的美景,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她觉得长乐宫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首先就是留在长乐宫看家的海棠和芙蓉,又是揉肩又是捏腿的,还体贴的问她想玩什么东西,什么投壶啊、双陆啊、叶子牌啊,包括她“发明创造”的飞行棋全部都被摆好了,就等庄韫兰一声令下,大家马上就可以陪着开玩。
然后小厨房那边,顺子一口气背了百十样菜名,乐呵呵笑着问主子今儿打算吃哪些,那笑容里面,怎么看都像是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庄韫兰捧着茯苓霜喝了一口,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看向自己的心腹职员们。
难道是集体干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
应该不至于吧。
集体叛变神马的,也实在是太玄幻了。
庄韫兰摸摸鼻子说:“那就做个火腿炖肘子,做个龙井虾仁,再要个三丝豆干、一个茄汁鱼卷,再添个鲜荷叶汤吧,别的你们看着做。”
顺子马上就领命出去忙活了。
然后海棠马上就献宝似的捧着那些玩的东西凑到前面了。
“小厨房那边做好膳食还要些时候呢,主子想玩哪项?奴婢们伺候主子。”
庄韫兰:……
她有点慌了,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