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这两年的动静不小,早就不怕惊动汪家了,汪家现在应该害怕自家数百年的计划暴露了几成。
更何况,动用了张秉年这么隐蔽的钉子只怕他们也有了几分自乱阵脚。
身后跟着江岚的男人躬身应是。
这一查就查了半个月,张秉年被软禁了起来,地点除了江岚和小哥没人知道。
江岚照例提着一个食盒来到密室,打开门就看到张秉年瘫坐在墙角低垂着头,手脚被铁链固定在地上。
江岚走过去蹲下身,打开食盒把饭菜一个个端出来,温声道,“吃饭吧。”
“你……你是谁……”
江岚习惯了,自从那日被铃铛催眠了一次之后,张秉年的记性越发不行了。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问江岚的名字,江岚再次重复,“张秉岚。”
“张、秉、岚、”他说的很慢,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一字一顿好像真的在认真记下这个名字。
“嗯,”江岚端过一杯水,托着他的下巴慢慢喂给他,“你的名字是张秉年。”
“我的……名字,”张秉年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江岚喂进去的水撒出来大半。
江岚知道自己不该笑,但是……脸是帅的,人是傻的,对不起张秉年这个阿巴阿巴的表情真的有点好笑。
江岚内心敲了两下木鱼赎罪。
“你是谁……”张秉年歪着头看他,江岚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张秉岚。”
“弟弟?”
说是弟弟倒也没错,看来人还没完全傻掉,江岚点点头,“嗯,是弟弟。”
张秉年又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发着呆,江岚一勺一勺地给他喂饭,他倒是很温顺地把饭吃了。
今天状态不错,之前他看见人就想杀了,神态疯癫偏偏下手干净利落,不看脸丝毫看不出来疯感。
别说喂饭了,给他锁上手脚之后他还会用牙咬人,可怕的很。
小哥也来给他喂过饭,最后是把脖子一起固定在地上才把饭喂进去。
之后就一直是江岚来喂饭了,张秉年在江岚面前还没那么疯。
就是有时候云里雾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江岚每隔几天就用青铜铃铛催眠他一次试图问出点东西来,但也是一无所获。
青铜铃铛在张家地位特殊,一般人碰不得,碰了也只会伤人伤己,就连小哥现在掌握的也不太好,一直是江岚在用。
小哥手里的青铜铃铛是祭祀时用的那只,江岚手上的是张庆回留给他的那间密室里找出来的。
就在桌面上的石盒里放着,生怕江岚看不到。
吃完饭江岚又把药给人喂进去,这个药是他结合张庆回留下的资料研制出来的,喝了这么多天确实有点效果。
人安静了很多,好歹不是见人就咬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傻傻的,江岚很害怕,他不会把人给治坏了吧?
又花能量点给人做了个深入检查,得出了张秉年现在处于一个叠加状态。
既记忆混淆、失忆、天授的三重状态。
江岚:“……”
江岚叹为观止,人的脑子就这么大,他真怕张秉年就这么被搞傻了。
江岚离开密室,回到北院,刚一进门就听到小哥在说,“半个月前张秉年主动离开张家,这个证词是谁写下的?”
“回族长,是属下写的,”屋内有一个熟悉的男声。
江岚走进去,说话的人正是半个月前的那个男人,他安排了这个人去查张秉年。
是瑞字辈的一个人,叫张瑞容。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证词是谁的?”
“是那天族内守暗哨的族人的。”
江岚走到小哥身边,看着桌面上的供词,“张秉年的暴露疑点重重,他原本在自己家养伤,却突然往外走,被暗哨排查时一言不发,这才被人拿下了。”
小哥点头,手指点在纸面上,正是“主动”那两个字,“既如此,确实是他主动离族。”
“把那名暗哨扣下吧。”
张瑞荣领命去抓人。
又过几天,张拂桑来禀报,“那名暗哨和张秉年有点相似,他记忆混乱了几天,之后清醒过来就交代了。”
“说是那一天脑子突然像是被重击了,之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偏偏在排查张秉年时对话流畅,清楚的记得张秉年是主动离族的。”
张秉年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不是主动离族的,但在那名暗哨记忆里,张秉年明明白白的说了他要离开张家。
若是旁人大概要以为见了鬼了,但在场三人想都没想张家会有鬼这件事,就算有鬼,那也是人装的。
江岚一条条捋顺整件事,突然说道,“张秉年是诱饵。”
两人没有接话,均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半晌,小哥率先开口,“钓的是谁?”
江岚看了小哥几眼,又垂下了眸,“大抵是我。”
江岚这两年的动作足以让汪家记恨上他,张秉年的事情就是一个挑衅。
他们在告诉江岚,哪怕你在张家找出来再多的间谍,总有些人是你找不出来的。
他们在江岚以为张家安全了以后又放出了张秉年,就是为了把水再次搅浑,让江岚和张起灵无法信任身边的张家人。
但江岚觉得他们想多了,江岚就没觉得张家安全过,而且张家这潭水,它就没清过。
你再搅浑能浑到哪去?
这饵对着江岚,一旦江岚真的上钩,张家现在只剩小哥,独木难支。
身边亲信又是不在族内的情况,确实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至于为什么用了这么拙劣的技巧,一是挑衅,二嘛……他们埋在张家能用的钉子着实不多了,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小哥拨开张隆先的死、张秉年的身份、隐藏的情报,回归这件事可能会给张家和张秉岚带来的结果,眼神越发冰凉。
他对着张拂桑说,“不必再审了,那些人先关押起来吧。”
张拂桑是张家负责审讯的人,地牢自然也归她管,她应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江岚弯腰拿起小哥桌上的资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小哥握住江岚的手,仰头道,“张秉年的事很多地方没有查清楚,但你该去休息了哥哥。”
江岚这半个月确实没有休息好,眼底都带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他其实一直属于心很大的那种人,轻易不往心里放事。
但脑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张秉年浑身是血、眼睛猩红、神情癫狂盯着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