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宴将书放去了一边。
接了甜汤,慢慢舀了舀:“近日事多,本宫没空陪你,你懂得体谅!”
上官遥莹然望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将他的眉目都刻画进心里去一般,很是缱绻:“臣妾明白,臣妾帮不上什么忙,空有一颗担忧的心,生怕殿下一忙起来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萧承宴将甜汤放下。
握了她的手,亲密而安抚地轻拍。
“你的心意,本宫知道!等忙过了这一阵也该秋猎了,到时候带你和林妃一道去皇家猎场散散心,嗯?”
每年秋。
皇帝都要带上百官宗亲去皇家猎场秋猎,会允许官员带上一两名家眷同行。
一般都是官员带上妻子和最优秀的儿女。
是各家为儿女相看的最佳时刻。
东宫的孩子都太小,不适合带上。
至于妻子。
上官遥温柔一笑,轻轻靠在男人的肩上。
一个早该去死的贱婢,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相争“妻”的名分?
从今往后。
可以与太子并肩而站的,只能是她上官遥!
“臣妾真高兴,殿下愿意带上臣妾!”
萧承宴眼神如深渊静水,看不到底处,浮漾着的是一抹心动的磷光,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们两个都是本宫的爱妾,本宫心里自然也记挂着你!”
他的这一“妾”字,说得平顺而自然。
上官遥眉心一动。
不久之前还称林浓那贱婢为“妻”,如今也变妾了么?
“殿下放心,臣妾会与姐姐好好相处的!”
萧承宴把玩着她的手,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本宫记着皇后赏了你一只流光镯,倒是很称你的气质,喜欢就拿出来戴,本宫没那么小气!”
上官遥婉然而笑:“是。”
萧承宴又道:“皇后最近凤体欠安,你明日进宫去看望一下吧!”
上官遥轻轻点头:“林姐姐不去吗?照理说,姐姐代行太子妃之职,入宫看望皇后,也该是林姐姐去才是。”
萧承宴松开她。
手肘支着隐几的扶手,掐了掐眉心。
林家的事,还未与她说。
她与娘家人感情那般深厚,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那样的消息……
正愁着。
汪顺进来回话:“太子殿下,林娘娘来了。”顿了顿,“看起来了,神色不是很好。”
萧承宴骨节分明的手一绷。
上官遥不着痕迹地分析他的神色。
在捕捉到一丝极浅的怀疑之色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所有传进东宫的消息都被她和太子全方位堵死了,林家也没有求上门来,她没机会假装“被告知”!
她与林家感情深厚,明知道两个兄长将被扣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即将杀头,林家满门都将遭到牵连,她怎么可能还等得下去?
如此自爆了自己对朝廷的事了若指掌,同时也是自爆了她要干政的野心!
蠢呐!
不过蠢些好啊!
她就可以早些送贱人下地狱,去给母亲和三兄磕头请罪了!
见林浓进来了,才慢条斯理将搭在男人腿上的手收回。
起身,福了福。
林浓没空理会她那点炫耀的小心思,屏息颔首:“我与太子殿下有话要说,请上官侧妃先回。”
上官遥依依不舍地看了男人一眼,软语告退。
林浓跪在通炕之下,小脸刷白:“太子殿下,请您一定救救臣妾的长兄和三兄啊!他们不会通敌卖国,一定是被人算计栽赃的!”
萧承宴眉心有极浅的折痕:“这件事外面未传开,本宫担心你知道了难过着急,有心拦着没让传进内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遥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口中高高地扬了一声“咦”,奇怪道:“下午我与几位妹妹才聚在一起说话闲聊,并无人说起林家有什么人出事,林姐姐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林浓极力冷静。
没有被她的恶意冲昏了头脑。
但心中的恨意,还是凶蛮地冲撞着她的心脏!
“请你出去!”
上官遥心情舒畅地欣赏她眼底的恨意。
她清楚,林浓一定猜到了这件事就是她和父亲布的局,这会儿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可谁又有证据证明,是她们要送林家人去死呢?
因为是背对着男人的,更是极尽挑衅地冲她恶意微笑:就是我做的,你能拿我如何?这两个死绝,下面就该轮到你母亲和妹妹了,你猜,我会怎么弄死他们?
非但眼神挑衅,她还偏不走。
故意伸手去扶林浓、恶心林浓。
手上十分用劲儿,像是要将林浓的小臂生生掰断,就不信她还能忍得住不动手!
当着太子的面无故伤害与她平起平坐、还是太子动情喜欢的女人,落在太子的眼里又该是何等的猖狂无德,而自己,则能博得太子的怜惜!
“姐姐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有什么话坐着慢慢说,跪伤了膝盖,殿下可是要心疼的呢!要救你两位兄长,也得有证据才行啊!总不能逼着殿下为你去造伪证吧!”
林浓心头的火烧得旺,正憋得心脏发痛。
非要上赶着送上门来。
还能便宜了她!
索性用尽了浑身力道,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人人都以为她清瘦柔弱,却不知她在闺阁之时练过剑、拉过弓,力道可比一般男人都要大!
上回三个巴掌只用了三分力,让她肿了半个月的脸,看来是没让她长记性!
但因为太过用力,自己的身子向后一晃,撞在了一旁的紫檀木花架上。
“罄哐”伴随着女人惊吓的低低尖叫,花架上的花瓶摔碎,上官遥也狠狠砸在地上,轻盈繁复的裙摆铺了一地,像一只受伤的蝶,美丽又受伤的模样,让心瞧着心碎。
上官遥是有防备的。
都已经抬起手臂格挡。
桡骨坚硬,她越是用力,手掌伤得越重!
就是要让贱人尝尝钻心之痛的滋味!
谁想贱人竟敢当着太子的面如此发疯,力气那么大、出手那么敏而快,拽开了她阻挡的手臂、一巴掌就甩了上来。
她的半边脸都麻木了,远比上一回更痛,脑仁儿震荡地发痛,倒在地上接受着晕眩和恶心的冲击,而小臂砸在了交椅上,又是一阵剧痛,刺激着她从晕眩中清醒。
汪顺倒吸了口凉气:“……”娘亲唉!小白兔打倒了豺狼唉!
怡然没忙着上前去扶主子,瞄了眼萧承宴:“……”
萧承宴惊呆了:“……”
青绵从惊愕之中回神,想扑上去替主子厮打回来。
被怡然伸出的脚给绊倒,整个人飞扑了出去,脸狠狠砸在地上。
怡然这才一副大梦初醒的表情,忙一脚从青绵背上踩过,把主子给扶了起来:“主子!您没事儿吧?”
汪顺忍耐的表情有点狰狞,差点笑出来。
赶紧把地上抽搐的青绵给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