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好生意
光是听雨菲这么娇滴滴的纯抱怨也挺辣耳朵的,但是丫丫觉得至少比接受委托好啊!因为她这种委托实在是太——困——难——了!
丫丫内心小剧场还没有完,林雨菲忽然又打了鸡血一样回神,回到了正题:“所以就委托你们帮我解决吧!啊拜托了!”
“那个……”丫丫好想扯开话题,但情急之下完全不知道扯什么才好。她只好讷讷道:“那个,我跟我同事讨论一下,看能不能接,好吗?”
林雨菲直接把一本空白支票丢到桌上了:“钱不是问题!你们要是不接,就是没本事,不敢接!”这如果是英妙妙,肯定不受激啊!肯定眼睛一瞪:“谁说我们没本事?”然后就接了,然后被丫丫抱怨:“这种活不好做的呀。”
然后英妙妙就会讪讪的笑:“你怎么说得跟罗曼一样口气。”然后就会被丫丫白个眼睛——啊,幸好现在不是英妙妙在!
丫丫就可以愉快的跟林雨菲认怂:“对啊!我们是没本事嘛!”
回去店里,桃子倒是接到了一桩好生意:一个男生想让他同班的女生幸福!
这种年纪的小朋友,那是最好搞定啦!一点点不如意就会要死要活的。但是同样的呢,稍微给点甜头,他们又会幸福到天上去了。
丫丫觉得这才是可以做的好生意!像林雨菲那种……顺得姑情失嫂意,怎么做都有错,还是避之则吉。
那个下委托的男生,叫作豆子。他利用午休出来,委托完了之后,就回到了学校。下午课快要开始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水杉,绿绿的,照在被他委托照料的那个女孩子的眼帘上,沧若。沧若趴在桌上睡,梦都变成了绿的颜色。
她第一千次看到那个寂寞的房间,像幅画,海藻爬得漫天漫地,窗口明明亮着、都有了夜的气息,有个人背着她立在窗前,她永远看不清那人的脸,而外头的树影呼啸起来。沧若伸出手……说什么?风一点点把房间吹成碎片,她从梦里跌出去,醒了,豆子在戳她:“喂!上课了!”
沧若茫然的抬头,要过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生物课,解剖。
老师提了一只青蛙上台,问道:“哪位同学上台协助?”同学们纷纷后退,包括最大胆的男生,眼神里都同时搀杂着兴奋和畏惧,这畏惧暂时占着上风,叫他们一时不敢挺身而出。
但是一只手举起来了:“我。”很简单的声音。沧若很简单的走上去,提刀,照着教科书的步骤,上麻药、剥皮、测试反射神经。生物老师几次低头看她,她的脸色平静,像从前无数次举手朗读课文、解答问题那样,完成得理所当然,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生物老师不觉抖了一下,下课时,几乎是逃出教室的。他发誓这辈子没有遇到过这种女学生,而且也不想再遇到,哪怕她成绩如何优秀。
真的,沧若永远是年级第一,可是所有人都疏远她、不想接近她,除了豆子。
下课铃一响,豆子就趴到沧若前面:“喂,老师被你吓坏了。”沧若抬起头:“哦?”顺便看看黑板上的课表:已经是最后一节,于是收拾东西回家。豆子抓着书包追着她:“真的!难道你解剖那只可怜青蛙时完全不害怕吗?”沧若微微皱眉:“这是课本内容。”豆子大大的叹气,干脆拦在她前面倒退着走,一字一顿:“那、也、很、怕、人!”沧若一时无语,停下脚步,望着这个比她还矮一个头的男生——好吧,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觉得荒谬,正不知如何反应,一只篮球“咣”的砸过来,准准砸中豆子的脑袋,他“啊哟”一声跌到地上。
沧若一愕,望向篮球场的方向,那里喧哗着,有个人走过来,很高,挡住了夕阳的光线,眉毛英挺得像两把剑,唇线很干净,抿着,不笑,过来说一声:“对不起。”就要去拿球。
豆子像八爪鱼一样狠狠抱住球,不给这男生拿:“我脚扭伤了,先带我去看医生!”沧若点点头:“你们去医务室吧,我先走了。”
对面两个男生一起看沧若。豆子大叫:“你不陪我去?”篮球男生只是挑了挑眉毛。沧若理所当然的对豆子说:“我是女生,扶不动你,去也没用。”又仰头向篮球男生,“你必须承担责任带他去医务室,不然,我会告诉老师。”想了想,钱包里拿出些钱来给豆子,“万一要收医药费的话。”再想想,觉得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了,就点点头道别。
“喂,你的朋友受伤,你不跟去?”篮球男生眉心皱得紧紧的问。沧若想了想:是朋友吗?只是不知从哪一年起,豆子就粘着她吧?所谓朋友这个词……听起来真的好遥远啊。“我还有作业要写。”她很气的回答。
男生无语了,也不放她走。他跟沧若两个,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对视。豆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噗哧”笑起来:“你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会笑!”他得意洋洋宣布。
其实豆子的笑容很好看。沧若想。像是阳光、晒衣绳上干净的白衬衫、还有一串串透明的肥皂泡,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外面车里监视的桃子,打了个呵欠,觉得好无聊。
这个CASE根本无聊!所谓沧若其人,根本就是女神的典范嘛!成绩好、长得不丑、有个小跟班拼命想让她幸福。她还刚刚邂逅了一个男神。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嫌不够幸福,那叫普天之下老丑穷忙的大部分普通人怎么办啊!桃子不喜欢这个案子。
她连雪中送炭都不太乐意、还要给人锦上添花?丫丫还偏来催问:“进展怎么样啊?”“无从着手啊!”桃子诉苦。
“是太难了吗?”丫丫关心。“是觉得没必要啊!”桃子摊牌。
丫丫把桃子截取的监视器看了看:“咦,这个女孩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会吗?”桃子困惑,“没有理由的啊!”
“就是没有理由的,她这个年纪,怎么会一点情绪都没有呢?”丫丫鼓励桃子,“找找看吧!看她背后有什么隐情。”
好的!挖人隐私。这一点桃子很喜欢、而且拿手。
桃子去查程沧若的背景,而沧若自己也在困惑:人人都会笑,为什么她程沧若就是不会呢?想想豆子没心没肺的笑容。人要怎么样才能有那种笑容呢?沧若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很认真的把嘴角拉上去——八颗牙,标准空姐的笑容,一点都不像阳光或者肥皂泡。
豆子说对了,她真的不会笑。沧若叹一口气,把牙刷丢回杯子,摘下茉莉香的毛巾擦了擦脸,菲佣把书包拎过来,黑色房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待送她上学。
所谓大小姐的生活,这也是很多同学疏远她的原因吧?沧若坐在车里想着,仍然不带任何感情。睡觉、上学、拿好成绩给父母看、继续上学,这种生活有什么必要动感情?
车子开出两个路口,豆子带着弟弟笑嘻嘻在那儿挥手,司机熟门熟路的按动电纽打开车门,这对兄弟上了车,叽叽喳喳说话,谈着昨天那个冒失的篮球男生、还有豆子轻度扭伤的足踝,车里的气氛才活泛一点。
像往常一样,沧若基本不插话,只是安安静静听着。可是她自己都没发觉,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才带了一点暖意。
大概三年之前吧?她经过这个路口,看见一个小弟弟哇哇大哭、另一个稍大点的男孩子身上挂着两个书包、捂着胸口蹲在路边,应该是出问题了,居然还是努力笑着,嘴里说着什么。
沧若不知为什么就叫司机停了车,下去一问,大男孩子心脏不太好,“一点点发作,蹲蹲就没事了。”他笑。
“你心脏不好还帮人背书包?”沧若第一次见识豆子的傻劲,当时就皱了皱眉。“我是哥哥。”豆子只这么笑着回答。
沧若的心底有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叫他们上车,一带就带了三年,直到大家都升学、豆子成了她同班同学。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做绿色房间的梦。这个梦,沧若对别人都没说过,只对豆子。“梦里有个人。我看见他好像在画什么画。好像是要我想要的什么东西。但是我看不清。”沧若伸着腿坐在树下,说。
午休时间的阳光透过树冠照在她身上,绿得那么美,沧若有点想扬手捉住它,可是永远也捉不住的,像梦。
“你那个怪梦啊……”豆子抓抓脑袋,突然说,“哎,昨天打到我的那个人,叫关天哲,是艺术特长生,听说,他就会画水彩。”
“所以?”沧若莫明其妙的问。“所以啊,你梦里的人会画画,那个关天哲也会画画,这个就有联系啦……”豆子比手划脚。
“胡说。”沧若眼角都懒得看他,“会画画的人多了。”
“啊,总之,我还要去找他!你陪我去吧!”豆子单脚跳起来,“我要他教我折千纸鹤!”“什么跟什么?”沧若完全跟不上豆子的思维。
“因为,我弟弟想折千纸鹤送人,叫我帮忙,我不会,我要找人教。找女生会很不好意思,找男生更不好意思。但是关天哲打了我,欠我人情。我找他就没问题……”豆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