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全体都有——立正!”
口令一出,众人条件反射般地排好队,立正,抬首挺胸,目视前方。
齐文轩走过来,目光锐利地从众人面上扫过。
“稍息!立正!向右转,跑!”
百八十个精神小伙在宽阔的训练场上跑了起来,速度不快不慢,步伐整齐划一,看着颇有气势。
齐文轩负手而立,“东家正在给段枫治伤。”
“那是不是说段哥有救了?!”先前跑去传话的那个黑瘦少年脱口而出。
齐文轩目光一利,“高腾达!出列!跑步时擅自开口,罚做两百个俯卧撑!”
高腾达立刻出列,在空地上一起一伏做起了俯卧撑,十分快速。
虽然被罚了,但他整个人的状态却很亢奋,黧黑的皮肤隐隐泛着红。
齐文轩走过去照着他屁—股就来了一脚,“做这么快干什么?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做俯卧撑,动作要规范,一味的求快有个屁用!重做!”
高腾达慢下来,这一回姿势总算是规范起来了。
盏茶时间后,200个俯卧撑结束,高腾达腾的站起来。
“报告镖头!我做完了!”
齐文轩:“归队!”
高腾达“见缝插针”地插进了队伍里,继续跑步。
一圈又一圈,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在众人跑到第二十五圈时,沈君月出来了。
八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朝她看过来,像是陡然打开的电灯泡,亮度逼人。
大家都很关心段枫的情况,这种关心不是随大流式的,而是出自真心。
镖局里实行军事化管理,这里的镖师,同时也是一个班的战友,而段枫,可以说是班里兵王般的存在。
人,尤其是男人,都有慕强心理,谁强就服谁。
作为镖师里最强的存在,段枫自然获得了众人的尊重。
再加上他性格也不讨人嫌,所以在镖局里人缘很好。
大家都认他当哥。
这会儿见到给他治伤的沈君月出来了,能不急于知道结果么?
但碍于还在跑步,不能说话,众人只能眼巴巴等着她开口。
沈君月也没吊他们胃口,宣布道:“段枫没事了,修养一阵子就能恢复过来。”
“太好了!”
“段哥没事了!”
“东家威武!”
齐文轩厉目扫射过去,众人立刻收起了脸上兴奋的表情,闭上嘴巴,假装自己没有说过话,在很认真跑步的样子。
这群兔崽子!
下一秒,齐文轩也破功了,脸上露出喜色,“原地踏步走!稍息!立正!解散!”
众人顿时像出闸的野兽一般,一窝蜂地奔向沈君月,将她围在中间,各种问题抛过来。
“东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居然能救活段哥!太厉害了!”
“东家,段哥真的没事了吗?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东家,镖头说他训练我们的这些法子都是您教给他的,那您的身手是不是比镖头还要好?”
“东家,那些水匪也太可恶了!您说我们该不该报仇?”
“东家……”
沈君月感觉有一千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嘎。
她伸手朝天打了个响指。
众人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消音键,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沈君月选择性地回答了一些问题。
“段枫确实没事了,不过现在他需要静养,你们暂时不要去打扰他,等他醒了,再去看望他。每次最多进去两个人,人太多不利于他养病,而且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一盏茶……”
“咱们镖局这次栽在了那些水匪手上,仇肯定是要报的,不过不是现在,报仇之前得做好准备,否则一头热血地去了,只会增加伤亡。”
“想知道我跟你们镖头谁更厉害?行啊,等将那群水匪解决了,我跟你们镖头当众比一场,让你们见识见识。”
……
等将这群精神小伙应付完,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沈君月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感觉口很干,连续灌下两杯凉茶才好些。
第二天沈君月来给段枫复诊,发现他恢复得很好。
段枫本身身体素质就很强,又年轻,再加上她给他用的都是好药,恢复起来自然快。
她给他换了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去了齐文轩那里。
“东家,我跟段枫了解了情况,这次他们是栽在云镜泽那帮水匪手里了。”
沈君月:“云镜泽?”
齐文轩:“云镜泽位于我们绵州和邻州潞州交界处,是一片极为广阔的水域,这次我们运货到潞州,就要途径云镜泽。
“里头聚集了一帮水匪,专门打劫路过的船只商人,论地上的功夫,我们镖局的人不见得输给他们,但这帮水匪,个个水性好得很,在水上滑溜得跟鱼儿似的。
“本来出发前我再三叮嘱过他们,经过云镜泽时千万要小心,还让段枫领着他们,谁知最后还是出事了,这一次,损失惨重啊。”
不仅一船货没了,得赔雇主一大笔钱,更令他痛心的,是那些没能回来的镖师。
他们可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大部分连媳妇都没娶呢!
“镖头,等我赚够了钱,就让媒婆给我说亲去,我早看上一个姑娘了,晚上做梦都在想她。”
“一天到晚的想女人,还有没有点出息了!”你家镖头我都还没娶上媳妇呢!
“就是,我就不一样了,镖头,等我赚够了钱,我要把我老娘接到镇上来,让她住大宅子,享福!”
“我要把钱存下来,供我家里两个小子读书,先生说了,我家大小子可聪明着呢,将来说不定能考上秀才。”
出发前,他们一个个眼睛里都是憧憬的光。
谁知这一去,他们竟死在了那群水匪手里!
齐文轩心头满是怒火和仇恨,一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好好一张结实的实木书桌,竟被他给砸得裂了条缝。
沈君月默默递了颗糖过去。
齐文轩有些迟疑地接过来,剥开糖纸,将糖含—进嘴里。
很甜,甜得有些发苦。
“抱歉,东家,我失态了,没吓着你吧?”
沈君月摇头:“我还没那么脆弱。”
彼此沉默了会儿,齐文轩将糖嚼碎了吞下去,狠狠抹了把脸。
“东家,我想亲手把他们带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君月:“这是当然,到时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不过我得先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