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好,我等着你们,然然……”
也不知顾念慈想说什么,说到这里,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欧阳明格轻声说,
“少爷,安小姐,凌先生,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抱夫人上床,恕我不送了。”
楚寒御点头。
安然想从他怀里挣脱,他的手臂反而锢得她更紧。
他身板本来就硬,她的身子紧紧挤在他身上,只觉得呼吸困难,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冷冷清清说,
“你到底走不走?”
与男人的力量悬殊太大,安然知道拗不过他,更不想因为和他争吵把老太太吵醒,强忍着一口气,随他迈开脚步。
他却不朝门口走,而是揽着她兜一个圈走到凌爵面前,把嘴唇凑到凌爵左耳旁,嗤笑挑衅,
“怎么,备胎的玻璃心碎了?”
他的声音太低,安然听不到,只看见一向波澜不惊的凌爵面色阴沉,眼神杀气腾腾。
这一刻,安然不由想起凌爵在医院里对楚寒御大打出手的情景。
不愿在自己尊敬的老人家里发生那种事,她用力拉了楚寒御一下,示意他快走。
一向霸道的楚寒御这一次竟然没有违逆她,随着她朝门口而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凌爵一双始终死死盯着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的眸子寒冷到仿佛结了冰。
来到室外,山间的清风扑面而来,可安然还是能闻到身边这个男人的气息。
类似暖春万物萌发时竹林里的气息,和着淡淡的烟熏味儿,上一世,楚寒御身上这种气息对安然来说是无法抵挡的魅惑,有时,她即使因为他和苏青芷的私情很生气,闻到这气息,还是控制不住的飞蛾扑火……
这一世,她却再也不想闻到这气息了。
恨不得把他远远推开。
只是为了不惊扰到老太太才竭力忍受着。
穿过院中荷塘,确定她和楚寒御再怎么吵、怎么闹,室内的人都听不到,她立刻停下脚步,
“楚先生,这场戏早该结束了,你也早应该放开我了。”
楚寒御眉峰一隆。
楚先生。
适应性极强的他,到现在也还不适应安然对他使用这个疏冷的称呼。
而他还是放开了她。
换回往常那副傲然姿态,
“这场戏?
安然,清醒点,你已经让我奶奶认定了你会成为她的孙媳妇,只要你没有勇气向她坦白一切,你和我的婚礼就必须如期举行,你凭什么还会觉得这是一场戏?”
“……”安然的嘴唇像蝶翼般不住颤动,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来之前,她明明下定了决心要斩断老太太对她的念想,也算是和楚寒御做一次彻底的了断。
可是,看到老太太的身体状况那么差,她就做不到了!
楚寒御说得没错。
她没有那份勇气!
没有那份勇气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冒把那个自己当做亲孙女对待的可爱老人气得失去生命的风险。
“安然。”
楚寒御轻唤她的名字。
皎洁的月光下,注视着她憔悴的脸,她的嘴角颤得厉害,泪水在眼里若隐若现……
过去的近五年里,她总是表现的坚强勇敢,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但楚寒御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弱女人,有时,也会不小心卸下坚固的伪装,露出脆弱的一面。
只是,以前,即使看见她伤心落泪,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这一次,他的心却像被某种尖锐的物体扎了一下,这钻心的疼,令他整个身体都为之一颤。
忽然想把她搂在怀里,温柔呵护。
他抬脚向她靠近,她却慌乱的向后退步,抬眼看着他,泪水在月光下晶莹闪耀,尽管如此,眼里的防备、抵触仍然如此清晰,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再也不是那个她曾经爱入骨髓的男神……
“呵!”
楚寒御不明白自己因何忽然如此失落,他止步,眼神黯然,
“上车,送你回家。”
“不用。”安然冷冰冰的说。
已经在楚寒御五米开外了,还在向后退步,仿佛和他拉开多远的距离,都不够。
楚寒御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见他不再继续纠缠自己,安然才停下后退的脚步,转向朝院子大门的方向走。
晃神间,忽然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挡在前方,她立刻止步,整张脸还是埋进了一个温暖而极富有弹性的胸膛里。
她匆匆后退一步,抬眸便看见一张俊美如画的脸。
凌爵!
自从楚寒御来到这座别墅后,她就变得六神无主,甚至忽略了凌爵的存在,甚至连他是什么时候从厅里出来的都不知道。
凌爵还是那副冷清寡淡的模样,
“有幸送安小姐回家吗?”
垂柳旁,本打算上车的楚寒御右手僵在车门把手上。
不久前,他三番两次的和安然“秀恩爱”,目的无非是宣誓他对安然的所有权;何况,安然答应奶奶会和他如期举行婚礼时,凌爵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他想不到,都到了这份儿上,凌爵还会对安然动心思。
“这里是半山腰,你叫车的话不但费用高,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我现在也要离开,正好顺路载你一程。”
凌爵说话总是轻轻浅浅的,仿佛无欲无求。
而每次听到他说话,安然都觉得格外安宁、踏实,仿佛他的声音能治愈她受伤的灵魂。
现在,几秒钟前还笼罩在她心中的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她眼里含着泪,嘴角带着笑,
“那么,麻烦凌先生了。”
那边,楚寒御高大的身子晃了晃,不知何处照过来的灯光映出他脸上那道黑线。
“不麻烦,我的车在那边。”
“哦,那辆白色的呀,看到啦。”
安然正走着,突然感觉眉心冰冷,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正看见楚寒御冷冷凝视着她,那阴鸷嗜血的目光令她渗出一身冷汗,她稍不留神,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轻叫着向前栽去。
“小心。”
凌爵及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搀住。
她边言谢边试图把手抽回。
凌爵仍抓着她不放,
“别气了,这里地滑,你穿的鞋子很容易摔倒,我扶你到车上。”
安然莞尔一笑,算是默许了。
还没有抬起脚,一道寒冽的声音便如冰雪般袭来,
“把你的脏手在她身上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