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负动弹不得,目光一直盯在桑离那边,此时见她过来,立即移开视线。
但桑离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睛里的异样:“你怎么哭了?”
她勾过裴不负的小脸,笑吟吟道:“莫不是在担心我会吃亏?”
“……”裴不负避开视线,神色里带着一丝倔强与小傲娇,似乎是不承认桑离的话,可泪水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好了,不哭,我又不是那种吃亏的人,”桑离笑着擦去小脸蛋上的泪水,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低语:“而且,我还有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呢。”
“……”裴不负的眼睛瞬间一亮,显然被秘密武器四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她怎么那么多的秘密武器?
他都被定在这里了,庞雄也被虐的那么惨,难道都还不算是秘密武器?
那她的秘密武器又能是什么呢?
“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武器是什么?”
“……”裴不负眼睛急眨,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可桑离并未往下说,而是为他整理好衣衫,调整好身姿坐好后,起身离开:“等你什么时候达到我的要求了,为什么时候再告诉那个东西是什么!”
见她要走,张通连忙跟上:“二夫人,您,您这就走了吗?”
“是啊,这是你们上课的时间,我当然得离开了。”
“可是小公子他,他这个样子……万一旁人……”张通说着看向了庞雄与胡庸。
要知道,庞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话更不能信——鬼知道他会在桑离走后,对裴不负做什么事情来!
那时候,裴不负动弹不得,他又是孤身一人,想保护裴不负都保护不了。
但是当着胡庸与庞雄的面,张通又不敢说的太清楚,只是拦着桑离支支吾吾。
“旁人?什么旁人?再多的旁人也不怕什么!要是有人敢对你们不利,便用这个轰他们,到时候,保证炸的他们脑壳开花,皮开肉绽。”桑离自然懂得张通在担心什么,从腰间的香包里取出一个鸡蛋大小东西,塞到张通手里。
张通下意识的想看看那是什么,却被桑离用力握住手,给了他一个眼神,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让张通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最后,只能用力将东西握紧,紧张的干咽一口口水:“……哦,是!我,我知道了!”
那边,胡庸与庞雄都打心里好奇那个东西,不约而同的抻着脖子往这边看。
恰好桑离一回头,与他们的目光交错。
两人迅速收回视线,尴尬之下,只能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桑离装作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隽雅行了一礼:“胡夫子,要是您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告辞了,也免得耽误了孩子们上课。”
“好,好,不送,不送……”胡庸巴不得她快些走,像是送瘟神一般连连摆手。
桑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老先生,您这一脸的伤,要不,我出去后帮您叫个郎中?”
胡庸心说我谢谢你!
我是不认识郎中吗?
“不,不用了,我这边都是小伤,自行处理便好——二夫人慢走,不送。”
胡庸再一次送瘟神一般的直摆手,摆的桑离也不好再说什么,行礼后转身离开。
她一走,庞雄瞬间就支棱起来了,恶狠狠的走向裴不负:“裴不负……”
“庞公子又何贵干?”张通一个闪身,迅速护在了裴不负身前,同时也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果然,他的出现让庞雄心下发虚,下意识的收住脚步,死死的盯着他的手。
“你,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不可能!”张扬的脸色煞白,但还是硬着头皮举起手:“二夫人说了,这东西只要扔出去,五十步之内,无人生还,你要是不信就试试!”
“我不信!要是那样,你自己岂不是也要被炸死了?”
“所以二夫人告诉了我躲避的法子,庞公子若是不信,尽管一试!”
“庞雄!你的眼睛如何了,要不还是先回去看郎中吧?”胡庸对桑离的手段心有余悸,此时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只能岔开话题。
其实,他心里也是希望庞雄趁热打铁,回家去找庞太师告桑离一状,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都与他无关了。
孰知,庞雄也是个执拗的人,非但没有听从胡庸的建议,反而是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行!小爷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我就不信你没有手累的时候,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今天算是杠上了,势必要将张通手里的东西弄出来,再暴揍他们一顿。
胡庸不敢对他怎么样,但眼下看这意思,一时半会的是不会走了,便以自己要看伤为借口,出来找到庞家的那几个书童,让他们快些回去将这事告诉庞太师。
“你们是不是傻?小公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规矩?今日这事若是不及时回禀上去,且不说你们得脱层皮,就是梧桐书院都得担责任……”
书童们见此情景,想想也是,便差遣其中一人回去搬救兵。
“胡夫子,要不,您还是请个郎中先来瞧瞧吧,也顺便帮我们家公子也看看。”
“废话,还用你们说,我……”
“胡庸,胡老弟,”一声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我这是来晚了吗?怎么没看到几个人啊!”
“张辽?这个老东西果然来看我笑话了!”胡庸脸色一变,迅速用手挡住脸往偏殿跑去:“你们几个拦下他,就说我不在……”
那几个被点名的书童也是神色骤变——胡夫子,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那可是张辽!
凤凰阁的张辽张天师!
就他们几个人奴才都不够同人家说话的资格,怎么拦?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闪过,随即就看到胡庸一步步倒退着从偏殿走出来,而他对面,慢悠悠的踱步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人。
“张天师!”书童们连忙跪下行礼,不敢看张辽的眼睛。
凤凰阁是梧桐书院的核心,能进入里面的学员都是未来的权贵大佬,跟不要说教授他们的恩施张辽了。
没人知道张辽是从哪来的,只知道他十年前空降梧桐书院,据说只是用一杯茶便坐上了书院最顶级的天师之位。
而他也一向深居简出,只在凤凰阁出入,几乎从不踏足落叶堂,毕竟这边的孩子对于张辽来说都是垃圾。
“听说你这边闹的动静挺大的,恰好我也有事过来,所以想着赶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这紧赶慢赶的,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咦?”张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歪着头看向胡庸:“胡老弟,你这是……被打了吗?”
“我,我这个……谁能像张天师你那样,永远年轻,青春不老。”胡庸讪讪答应着,又不能说自己是被庞雄打的,只能故意岔开话题。
说真的,他这满脸褶皱,一身老人味的糟老头子,却被一个长着娃娃脸,看起来还有几分青涩的家伙叫老弟,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而张辽也听出了其中的酸味,笑道:“莫非胡老弟还在记恨十年前的事情?”
“那我可不敢,”胡庸抽了抽嘴角:“别说十年前了,就是十年后,我也不敢记恨张天师你啊……当年,要不是你手下留情,哪还能有今日的我。”
说到当年是,胡庸的心里满是窝囊气:“不说那些陈年往事了,张天师今日过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瞧热闹吧?”
桑离与庞雄在落叶堂闹出来的这一出,虽然动静是不小,可张辽是什么人,见识过他手段的胡庸才不信他过来看热闹的鬼话。
“也是为了瞧热闹,也是为了找一个人,”张辽说着,目光落向后面的裴不负,“那孩子是叫裴不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