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胡庸的老脸挂不住了,只能咳嗽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桑离立即猜出了他再心虚什么,会意大道:“老先生且放宽心,不是什么人都有分辨端倪的手段,所以您的隐疾只要您不说,我不说,旁人就不会知晓。”
“嗯,对,我也不会说的,毕竟,咱们也没有说这事的必要嘛,对不对?”枭神紧跟着在一侧补刀。
——他看似是附和着说话,其实就是在明着威胁胡庸:我们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不错,但是,我们凭什么要为你保守秘密,你得付出点什么,你得心中有数!
“你们……想要钱财?”胡庸精明了一辈子,也是秒懂其中深意,试探着问道。
枭神的瞳孔缩了缩:——老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他冷哼一声:“夫子觉得,你的这个秘密值多少钱财?”
“这个……”
“如果我们来要价的话,只怕你会给不起!要不,你来说?”枭神将问题又打了回去。
果然,胡庸倒吸一口气, 脸色难看的很——这是他难以启齿的隐秘,对他来说当然是价值不菲,可要因此给对方一笔巨款,他又舍不得。
“老先生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要什么,你老人家是心知肚明的,”桑离淡眸,似笑非笑:“当然,如果老先生非要用银钱来计算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怕我们要的……你给不起!”
“……”胡庸不自觉的扭紧衣带。
许久,沉思着低语:“关于裴不负的事情,并非是老朽故意刁难,此事其实与我无害,主要是……贵府的老夫人曾经为了此事,亲自找寻于我,说是孩子年幼,要在家里再养两年,嗯……”
“她给了你多少好处?”枭神打断他的话。
胡庸脸色再次一变:“你这话何意?”
“我记得裴不负被逐出学堂之后,老夫人动了公账上的一千两,账面上只记载了公用二字,并未注明具体用处,但是在那之后,夫子你的十七小姨娘的名下就多了一栋庄子……”
胡庸的脸色刹那间青紫交加,紧张的看了眼桑离,颤声问道:“你,你又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知晓此事?”
桑离疑惑的看着两人的对话——不过是一千两银子而已,对于胡庸这样的人来说,一千两不过是开胃小菜,为什么他会这么紧张?
枭神垂首:“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约束你受贿一事,如今同你说这些,不过是想提点你一句——依照我朝律例,一千两白银为贿银起点,虽然不足以要了你的命,可是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折在这一千两上,怕是会晚节不保吧?”
“不必说了!”胡庸颤抖着打断他的话,身子似乎是承受不住般后退几步,跌坐到椅子上:“裴不负的事情……我答应你们了!”
“那就好!”枭神微微欠首,拽住桑离手腕转身边走。
桑离心下吃惊,但也识趣的什么都没说,直到走到无人处,方才拉扯住枭神。
“你等一下!”她指向身后:“这就成了?”
“是啊!要不然呢?”枭神打量她一番,眼神怪异:“莫非,你还真的想要提供他一些……虎狼之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说的那个贿赂一千两银子的事,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朝律法,你不知道?”枭神的话语里多了些暧昧:“那你可真要多多学习才是,毕竟你如今的身份是肃忠侯的正妻,这将来难免有用到这些律法的地方,什么都不懂,是要吃亏的。”
“我是他娘子,又不是他的律师,知道那些律法做什么?”
“……什么是律,律师?”
“不重要!”桑离一挥手,打断枭神的好奇:“我再问你,既然裴不负上学堂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些出面解决这事?”
“解决什么?让他来上学?”枭神的气息沉了些:“你以为,这个梧桐书院是什么风水宝地,这里面的先是也都是教书育人之徒?并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夫子这个称谓的。”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负能量呢!除了带孩子去菜市场看刽子手砍人家脑壳,就是灌输他夫子不好的怪话!”桑离不悦的很。
“你……”枭神被她气到了,气急反笑:“你不是说,在外面打听了胡庸的事情吗?难道他的那些破事,你不知道?”
“你是说他纳娶小姨娘的事?我知道啊,不就是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是家中欠债,被父亲卖给了胡夫子,做了他十七姨娘的事吗?”
“那你可知道,她父亲为何欠债?”
“……你是说,是,胡庸故意设的局?”桑离后知后觉,但也猜出了其中的关键。
“她父亲就是个赌徒,却是没有那么的好赌成性,再加上有点商业头脑,开了个铺子,生意不错,所以手里是有点小钱的,他错就错在不该让自己的女儿出门卖货,这才被胡庸盯上,被做了局。”
“……”
这一些,桑离却是不知道的。
“我当时是让芙蕖去找人打听,花了些银钱,也只打听到了他婚后花重金买药的事……我是从他所用的药方,以及对他本人的气色和呼吸,才判断出他身体亏空的事。”
因为想着要利用这事做局,逼着胡庸同意裴不负上学,所以她并未对十七姨娘的事情做出过多的调查。
“胡庸这个人是有一定学问的,但是人品不行,我这个人呢,注重的更多的是人品,所以我才想着让裴不负在家里再玩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的斗兽比赛过后,他能拔得头筹,直接进梧桐书院的凤凰司。”
“凤凰司?我听过一点它的事情,好像说里面的孩子都是顶尖人才,都是神童里的天才……裴不负?”桑离的话语间有些迟钝。
“怎么,你瞧不上裴不负?”枭神的言语间多了些不高兴。
“那倒不是,我只是……你不觉得,你对裴不负的期望太高,太卷了吗?”
父母师父望子成龙的心思是对的,可是,这孩子可不是人人都是神童。
在桑离的理解里,凤凰司里的孩子,那都是清北少年班的存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卷?”枭神不理解这个词:“卷什么?怎么卷?”
桑离轻叹:“这么说吧,孩子的天赋也是要看遗传的,就目前来说,我不觉得那位肃忠侯有这样的天赋可以遗传。”
“你是说,裴不负的爹……不够天才吧?”枭神这一次猜到了桑离的意思,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母亲或许是你口中的顶尖天才呢!”
“他母亲?”
桑离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裴不负的母亲了解甚少,就是芙蕖也不知晓这孩子生母的情况。
她的眼神陡然一亮,八卦色尽起:“你知道裴不负生母的事?”
“当然知道!”
“你不是说,你同裴不负的爹认识不多,不熟的吗?”桑离的小表情微妙起来,挑了挑眼尾,暧昧道:“原来,你是同他母亲相熟啊?”
“你那什么眼神,我也,就是知道一些罢了,”枭神的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蓦然指向前方:“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去解决裴不负的事情吧。”
“他的事情有什么可解决的,他现在已经被我定住了,就是砧板上的鱼,掀不起风浪……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们聊一下他生母的事情嘛,喂,你,你站住……”
桑离越是挽留,枭神的脚步就越是溜的迅速,仅仅只是一个拐角,三五步的距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桑离气到跺脚:“溜的还挺快,作则心虚!可你跑得了和尚你还跑得了庙吗!下次见面再问你——竟然惦记人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