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身体不好,她一个人,根本去不了医院的。
周祈安目眦欲裂站起来,冲出了门:我去找傅凛算账!
我瘫坐在地,无法动弹。
可是,无论去找谁,奶奶也回不来了啊。
25
周祈安不上班了。
他开始在家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怕我想不开。
他总是一遍遍跟我说:初棠,你奶奶跟爸妈都希望你好好的,要好好过下去啊。
可是,他好像开始忘了。
就算我再愿意好好过下去,我的病,也注定我熬不了几天了。
他总是守着我,没日没夜地守着。
可谁又能真的永远,守着另一个人一辈子呢?
人活着,就总会有其他事情的。
第十天晚上,周祈安的妈妈给他打来了电话。
那边是医生的声音,说是他爸妈吵架。
他妈妈失控伤了自己,情况不轻,进了医院。
周祈安不得不过去。
可他又不放心我,想带着我一起去。
我躺在床上,无奈地看着他笑:你也知道,我走不动了的。
你放心去吧,我保证等你回来行吗?
那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周祈安临走前,通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我说:初棠,求你……
求我什么呢?
他又说不下去了。
求我不死吗,可这已经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求我不要难过,不要想不开吗?
可有些事情,有些情绪,好像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到最后,他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会很快很快,很快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说:我等你。
哎,第一次跟他撒谎,还挺过意不去的。
26
我将我所有的钱,银行卡,还有我奶奶留下的东西。
全部放在了一起。
写了遗书,将这些都留给了周祈安。
又拜托他,将那对玉佩和我奶奶的骨灰,跟我爷爷一起合葬。
临走前,我还想再看一看这世界。
虽然,它似乎实在并不美好。
我下了床,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再离开了家。
真奇怪,我好多天没能下床了。
今天走出家门时,却觉得精气神不错,走路似乎也不那样吃力了。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夜晚暑热也散了不少,空气格外清凉。
我打车去江边。
真是巧,车子刚好经过了傅凛的公司。
他就站在街边打电话,似乎是下了班,在等司机开车来。
我坐在车后座右侧,车窗开着,就那样与他擦肩而过。
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我。
人临死前,是怎样的模样呢?
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照照镜子,不太清楚。
但这一刻,我在傅凛眼底,看到了恐慌。
所以,大概我的模样,并不好看。
就那样不到一秒的视线相交。
他却似乎,是猝然明白了什么。
出租车在他身旁擦过,驶离。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突然疯了一般,朝我追了过来。
你看,他还真像是傻了。
人追车,哪有追得上的?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27
我最后再看了眼这城市。
可惜了,这里也只是海市。
我的家,其实还在千里之外的南城。
我还是无法再回那里看一眼了。
出租车停下。
我下了车,走上了高架桥。
夜色已经很深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我。
桥上的风很大,底下是望不到尽头的江水。
我身体跃下。
在那一刹那,听到了撕心裂肺地一声:初初!
大概,是听错了吧。
闭上眼,意识散尽。
番外傅凛
1
林初棠坠江了。
我亲眼看着她,从高架桥上跳了下去。
我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竟然想要寻死?
她明明还有爸妈,还有重病的奶奶。
还有周祈安。
哪怕她自己也病了。
但那天我将她奶奶带去了医院,问了医生实情。
医生说,她的病不严重的,配合治疗注意休息就好了。
所以,她为什么会寻死,她怎么可能会寻死?
我追过去,亲眼看着她跳下去。
哪怕一星半点的迟疑跟恐惧,她都没有。
就好像,死亡无关痛苦,而是解脱,是渴求。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疯了一般扑过去,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抹清风。
哪怕她的手指尖,也来不及抓到。
我第一时间报了警。
好在,她被救上来了,还活着。
但她一直昏迷,没有醒来。
彻夜的抢救。
医生委婉告知我:虽然落水时间很短,送来得也很及时。
但她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也已经没有求生欲望了。
我们多次尝试唤醒,没有作用……
我感觉,我真的快要疯了。
我抓住医生的手臂,嘶声质问:什么叫本来就是强弩之末?!
她的身体之前好得很的,你们亲口告诉我的!
身后,周祈安却走了过来。
他打断了我的话,声音那样轻,那样平静:放过初棠,让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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