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顾弦之顿时面上大喜,努力遮掩了脸上的幸灾乐祸。
“督主大人,你贪恋温酒美色,竟然以长安百姓的生死存亡做赌注,拒不起兵。如今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你死有余辜!”
顾长晏也是一愣,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西凉师出无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量?这军情莫不是假的吧?”
顾弦之立即不悦反驳:“督主大人或许可以质疑荣安县主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是你不应该质疑沈将军。他怎么可能谎报军情?你为了替自己开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长晏顿时哑口无言。
皇帝怒声道:“愿赌服输,你罪责难逃,就不要再强行狡辩!传朕命令,将顾长晏父子二人打入大牢。朕要用你顾长晏的项上人头,祭旗!安抚民心!”
一声令下,外面御林军一拥而入。
剑魔顿时大怒,挡在二人面前:“一人做事一人当,血洗风影门之事与我儿子有何关系?有什么就只管冲着我来!”
哪肯乖乖束手就擒?
皇上不怒自威,冷冷地望向顾长晏:“怎么,你们要造反么?”
“微臣不敢,微臣相信,皇上英明,定会还微臣一个公道。”
拽住剑魔,好声相劝,跟随御林军下去,被分别羁押起来。
督主府。
听闻恶讯的温酒已经通过华宝,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立即敏锐地梳理清楚了温梨与顾弦之的阴谋。
也终于明白,那日在宫外,顾弦之为何能成竹在胸,一脸的得意之色。
正所谓,环环相扣。
从刺入府之事开始,就已经开始布局。
谁也料想不到,顾弦之竟然会将顾长晏的父亲牵扯进这个案子里来,措手不及。
他一步步引导着剑魔血洗风影门,而第二日,就让温梨放出太子消息,忠勇侯赶往福州。
完美闭环。
他非但彻底灭绝了皇帝与皇后对失踪太子的念想,又借此除掉顾长晏。
然后一家独大。
怎样才能替顾长晏洗清嫌疑,揭发顾弦之的阴谋,温酒一时间无法入手。
她顶住朝堂之上的动荡不安,顾弦之的落井下石,努力稳住军心,几日下来,身心俱疲。
今日心烦意乱地送走温御史,温酒支额半晌不语,殚精竭虑地抽丝剥茧,希望能寻找到突破口。
庆嬷嬷将凉了的粥饭端走,乳娘将刚煮好的银丝面搁在她跟前。
“这几日你茶饭不思的,脸都尖了。好歹吃点东西,否则身子一旦垮了,谁来主持大局?”
“我实在吃不下,瞧着胃里就翻江倒海似的。”
温酒眼皮子也不抬。
乳娘一眼看到了剑魔留下来的那把剑,她很怕温酒再一时间想不开,寻了短见,悄悄上前,想要拿走,偷偷地藏起来。
长剑很沉,乳娘十分吃力。
温酒听到动静撩起眼帘,有气无力地道:“这剑乃是顾长晏父亲的命根子,出不得差池,就搁在这里吧。”
乳娘识趣地抽回手:“这剑杀气太重,我怕伤了小姐。”
温酒知道乳娘的顾忌,倦怠道:“这剑我都拔不出来,怎么可能伤到我?”
乳娘的目光扫过那把剑,古朴笨拙,剑柄处雕刻着似龙非龙的图腾,几乎已经被磨平。
她不放心地握住剑柄使力,竟然很轻易就抽了出来。
“好沉的剑。”
她漫不经心地归剑入鞘。
温酒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震。
她站起身,从乳娘手里接过剑柄,缓缓地将整个剑从剑鞘里拽了出来。
古朴的色泽,锋利的剑刃,而剑身却是青蛇的弯曲形状,剑尖则是蛇头!
若是换做以前,她或许会不以为意,可前不久,她刚刚与顾长晏提及过这把剑!
十几年前,母亲墓前,她带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躲在墓道之中,从石缝里,亲眼看到有人提着这把染血的青蛇剑,从墓前缓缓走过。
顾长晏得知之后,一脸凝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再与别人提起。
难道……
温酒瞬间如坠冰窟一般。
莫非,当年刺杀太子的人,就是剑魔?
所以,剑魔血洗风影门,并不是像他所说的这样冠冕堂皇,而有可能真是得到消息之后,杀人灭口?
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顾长晏?
顾长晏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是他布下的局吗?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呆呆地不做声。
顾长晏啊顾长晏,自己究竟是救,还是不救?他值得自己孤注一掷赌一把吗?
正心烦意乱,下人入内回禀,荣安县主求见。
温酒捂着脑袋,沉吟不语,似乎没听到。
乳娘摆手,悄声道:“回了去,不见!”
温酒端起手边的凉茶抿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哑声道:“让她进来吧。”
乳娘劝说道:“二小姐狗嘴吐不出象牙,小姐何必自己惹气生呢?眼不见心不烦。”
温酒抿了抿头发:“她说什么我不会理会。”
乳娘叹气,不再多言。
温梨一会儿便随着下人入内,见到一脸憔悴的温酒,自然是少不得一番冷嘲热讽。
温酒神色淡淡的,并不理会,只暗中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暗自记在心里。
温梨嘲讽之后,又告诉温酒一个好消息。
“顾长晏如今已然罪有应得,太子又遇害,顾世子乃是众望所归,现在朝中文武百官已经开始向着皇上谏言,早立新的储君。
皇上在历经数日的深思熟虑之后,准备过几日在乾清殿设宴,宴请三公六卿,以及皇室权贵。
他要当场宣旨,将顾世子过继到他的膝下,等恭王爷凯旋回京,再行册封太子之礼。”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温酒淡淡地道:“那要恭喜了。顾世子终于得偿所愿。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册封太子妃,又是花落谁家呢?”
温梨笃定道:“还用说么?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温酒笑笑:“我看未必吧?这未来的太子妃,谁都可以做,除了你温梨。”
“他能成为未来的太子,我居功至伟。”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吗?”
“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们的关系还用我挑拨吗?假如我猜得不错,你温梨在恭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嘁,简直笑话,我现如今是谁?谁敢对我说一个不字?就连恭王妃都要瞧我面色。”
温酒瞄一眼她的领口,毫不留情地揭穿:“天气越来越热了,你没有必要天天捂得这么严实。”
温梨瞬间色变,望向温酒的目光里全是怨毒之色:“所以,只有你温酒死了,我就不用活在你的阴影里,顾弦之会全心全意待我,太子妃只能是我的。”